,绿柳看不出来,但小猴子这个人精却看的分明。暗暗松了口气,“大管事说的没错,这要肯给这少年机会,他将来必会出人头地。”看来这次自己至少赌对一半。
前面的两人,姿态随意,缓步轻移,看着两边有点萧索的草木,不时对望一眼,但又很有默契的移开目光。
快到枫叶林时,言忆瑶才道:“公子可知这院中那处风景最好?”
少年目光转回,对上言忆瑶那双温柔的双目,轻轻一晒,“栖霞院依山而建,多树木少花草,大部分保留了原来的自然风貌。只有一处引了山中泉水有了人工痕迹,但言相爷高才,引水于山石缝隙中,不是天然胜似天然。
此院一年四季皆有景可赏。
春赏玉兰,夏赏荷;秋赏枫叶,东赏梅。
此时节刚刚入冬,梅花未开,想来只有枫叶可供一观了。”
“这么多可赏的吗?我怎么没发现?”绿柳小声嘀咕着,小猴子扯扯她衣袖,想让她闭嘴,主子说话,她这横插一句算什么?
他可不知道这绿柳插话是插贯了的,完全不知这有什么罪过,看自己衣袖被抓,皱了眉头,大声道。
“你干什么?”
小猴子吓了一哆嗦,见三人都停步看向他,尴尬异常,但他脑筋转的快,马上补救道:“绿柳姐姐,你刚才袖子上挂了个树枝,我拽的时候劲用大了,对不起了。”
绿柳看看身边确实有一荆棘条,脸也红了下,“嗯,谢谢你了。”
言忆瑶和少年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言忆瑶继续刚才的话题,“公子对栖霞院可真是熟悉,这几个地方相比都看过了吧?”
言忆瑶说完见少年停住脚步看着她,眼睛里有了些凉意,但她混不在意,只是对他一笑,“公子?”
少年垂下眼睫,默了默才道:“我养伤期间未曾离开小院半步。”
“那你怎么对栖霞院这么了解?”绿柳才不信呢,又一次插话。
小猴子经过刚才的情形已经对绿柳二愣子的性情有点了解,但见小姐和绿柳都怀疑少年,而他现在可是少年的小厮,自然要维护自己的主子。
“小姐,是我说于公子听的,公子确实没有出过院门一步。”
言忆瑶刚要为自己的怀疑致歉,虽然她是故意的。
少年却看了下地面,抬头一笑:“此处是岔道,前行可于树下赏枫叶,但无歇息之处;左拐上去有一凉亭,到可欣赏枫叶全貌,景色更佳。”
呃?
三人一愣,刚才少年难道不是被怀疑而恼怒低头的吗?原来是看路啊!
“那我们去凉亭吧,小猴子去沏壶茶来。”言忆瑶说完看小猴子没动只盯着少年,恍有所觉。
“我越举了,绿柳你去吧!”
“小姐多虑了,小猴子的身契还未到我手中,此时他还算言家的仆人,小姐大可随意吩咐。”
一副满不在乎却又彬彬有礼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从见到少年就觉的他似一团雾,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到实体的空虚感消散许多。
这才像个少年的模样吗?装的很大度其实语气已经带了恼意,这样才鲜活吗!
言忆瑶也不去跟他矫情,“小猴子,那你就去吧。”
小猴子觉得大冷的天自己就出了一身冷汗,这少年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啊!
三人缓步而上,等距离亭子还有三丈时,言忆瑶吩咐绿柳在此等候,他与任公子要单独说些话。
绿柳虽然奇怪小姐和个流民有什么可谈?但还是乖乖地停了脚步。
凉亭因为言忆瑶的到来,特地在周围垂下厚帐,遮挡风雪。
一石桌配四个石墩,打扫的很是干净。
两人走到亭中相对而立,对视许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然后又移开目光看向枫叶林,静静享受时间的流逝。
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看向来处,只见是绿柳端着一套茶具过来。
绿柳见两人都看向她,也没觉的哪有问题,将茶具放到石桌后还抱怨了一句,“那小猴子懒得狠,就这几步还找个借口说是内急,将茶水递给我就不知道跑哪躲闲去了。”
“嗯,绿柳辛苦了,你去找找他吧。”言忆瑶好笑地看着她。
“好,小姐将他才送人,他就这样惫懒,我一定要好好教教他。”绿柳听话地快步离去。
等她身影消失,言忆瑶才笑道:“这小猴子很聪明啊!”
少年也是一笑,“确实不错。”
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还是言忆瑶率先打破僵局,“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年只是盯着眼前的风景,嘴里似带了自嘲:“想救便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我是一个低贱的流民,救人也要被审问吗?”
言忆瑶猛地盯住少年的双眼,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苦涩,心里惭愧:“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反正我就快要离开了,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费神思考。”少年握紧凉亭的扶栏,躲开那带着愧意的目光。
“你要离开?你去哪?”言忆瑶一惊,上前抓住少年手臂。
少年身子一颤,眼神莫名,低头看着哪抓着自己的白皙手掌。
言忆瑶连忙松手,拂拂衣袖,正色屈身一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忆瑶在此正式谢过。”
“不必,我说了我只是临时起意,想了便做了,与小姐无关。”
少年还是无波的话语,但言忆瑶好似有点了解了少年的脾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换了个问题问道:
“浩旭,这名字不错,像个书香之家的名字,公子不是邯城人嘛?”
少年盯了言忆瑶一眼,看到她那执着的目光,无奈一叹,“小姐还是不相信我啊,也罢,事无不可对人言。”
少年将目光移向西方,眼神沉郁,带了悲意:“我祖籍邯城,但家中人丁单薄,到我祖父时就剩一支,亲朋已经隔得很远。
祖父做买卖陪了钱,跳井死了,父亲为了养活祖母投了军,把饷银给了祖母就去西疆守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在西疆买了个媳妇生了我就把媳妇又卖了,省下钱养活我。
他一直想回邯城,但他那点饷银根本就不够,只得全部节省下来栽培我,什么都给我好的。
等他终于可以卸甲归田要带我回邯城时,路上盘缠却被偷了,一怒之下也去了,就剩我一个。
一人爬山涉水回到了邯城,回到了父亲朝思暮想的家,可这里却没有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