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泽,岂是简单一句“小心在意”就能完全顾及?
只能希望房俊这个“福将”能够吉人天相……
李泰想了想,又低声道:“韦妃既然再提兕子之婚事,必然是京兆韦氏得了某些消息,不若让‘百骑司’出动,狠狠的将京兆韦氏查一查,或许就能够揪出此事之根源,将其彻底斩断也未可知。”
李承乾抽了李泰一眼,微微摇头:“韦妃乃是父皇妃嫔,身份尊贵,京兆韦氏亦是关中大姓,岂可轻举妄动。”
若非确认李泰早已打消了争储的心思,眼下李承乾都要怀疑这个兄弟是在往死里坑他……
“京兆韦杜,去天尺五”,这是前隋之时便在关中流传的谚语,足见“韦杜”两家在关中的势力是如何强横。固然相比与房陵杜氏,京兆韦氏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其根基之深厚,绝对不容小觑。
若是毫无证据便指使“百骑司”强悍针对这样一个世家门阀,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眼下长安本就局势叵测、潜流汹涌,稍有不慎就会闹出大事来,届时且不说自己这个储君之位还坐不坐得稳,怕是连社稷国祚都要遭受严峻考验。
更何况还有韦妃横在其中,愈发令李承乾投鼠忌器……
李泰看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过他的确早已熄了争储之心,此刻一心一意为了李承乾谋划,很是坦荡,故而低声又说道:“太子有些当局者迷,咱们固然害怕京兆韦氏有所不满将事情闹大,搞得满城风雨朝局动荡,可京兆韦氏难道就不怕太子铁了心的政治他?再是强横的门阀,单一拎出来也不可能同朝廷相对抗,否则大军横扫之下,必定化为齑粉。太子何不将姿态做足,不追出事后真相绝不罢休的模样,京兆韦氏必定就范。”
李承乾蹙眉沉思,觉得李泰的话语有道理。
他害怕京兆韦氏将事情搞大,使得诸多门阀世家唇亡齿寒、趁机动乱,可是京兆韦氏又怎能不怕被太子给针对?
如今陛下东征,太子监国,若是铁了心的收拾京兆韦氏,没人挡得住……
而且此举不仅可以追查韦妃提亲之事背后的玄机,亦会使得太子的威望在此增强,局势动荡之际也敢对京兆韦氏这样的门阀悍然出手,别人家又岂能不心存戒惧、深怀忌惮,从而不敢恣意妄为?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实乃一举两得……
李承乾怦然心动。
长乐公主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会儿见到李承乾意动,出声提醒道:“无论如何,定要将韦妃摘出来,否则非但朝野之间非议不断,便是父皇亦会恼火。”
“以孝治天下”这句话绝非说说而已,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一旦在“孝道”之上遭受诘难,往往会名誉尽毁、声威扫地。
韦妃乃是李二陛下的妃子,亦是太子的长辈,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以及目的,都不能给于外界“恣意凌虐”的感受,否则后患无穷。
李承乾颔首道:“妹妹放心,孤省得。”
然后便起身去了一侧的书房,当着李泰与李承乾的面写就了一封书信,仔细封口之后,命人快马加鞭赶赴西域,递交给房俊,让他当心有人会泄露安西军之虚实,甚至是他的行军路线。
而后又让人去传召李君羡。
李泰则与长乐公主一齐告退,有些事他们可以出出主意,但是绝对不能牵涉其中……
出了兴庆宫,李泰抬脚登车,见到一旁长乐公主微微躬身礼送,想了想,又将脚收回,迈步来到长乐公主面前,迎着长乐公主略感诧异的目光,咳了一下,低声道:“你我兄妹皆乃金枝玉叶,人世之间尊贵至极,不必去在意外人之目光与诋毁,只求顺心遂意、不负此生,如此足矣!”
言罢,在长乐公主羞恼不堪面红耳赤的跺足娇嗔之中,哈哈一笑,反身登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