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是装的。但六十岁的人了,装这么一下子到了医院即便是没晕,医生也会让他留院观察的。刘兰趁机把爹妈的身体都坐了个全面的检查,知道没事之后,才拿着各项收费单,找田二家要钱。
田二哪里能是肯花钱的主儿。肖月兰也自然不干。刘兰也不跟他们磨叽,这事儿张天亮出面,三天就从田二两口子手里拿出了八千五。虽然比他们预期的钱数少了,但能让这两口子从此见到刘家人就低头走路也不错。
这事儿闹腾了整整一个月。无论是刘全福还是刘兰两口子或者是郑生都没有告诉田弈然。后来田弈然离开了亚悦酒店,这些事儿他们就没法说了。于是当立秋这天在菜市场看到肖月兰的时候,田弈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肖月兰眼睛贼尖,一眼就看到了田弈然。而此时的田弈然因为心情好每天跟这食堂吃得也好,脸上明显多了点儿肉,身高也窜起了一些。她一开始有些发愣。可再变化在自己身边儿奴役了六年的人她也不会认错。他也顾不上批菜了,直接就冲到田弈然身边,一把抓住了田弈然的胳膊。“小兔崽子!我可算是抓到你了!”
田弈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愣了。等到意识到这是肖月兰,当时脑海里的各种情绪就炸裂开了。大概是出于这么长时间被压迫的本能,他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一看就是害怕得样子。
今天是田弈然跟着食堂的叔叔大爷们来批发菜的。往常他也不来,但是几个室友约好了晚上一起包饺子贴秋膘,所以他就跟来打算买点儿便宜的肉和菜回去。要知道能碰上肖月兰,他就是多花一百块也不会过来。但已经碰上了,那些可能如何就已经没价值了。
不过田弈然以前是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平日里待自己好的人,他顿时就计上心头。让肖月兰占到便宜?如今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紧跟着就用力挣脱,他这平日里天天干活的半大小子当然比肖月兰这个只爱打牌的中年妇女有力气。所以甩开不是问题,问题是甩开之后田弈然立刻躲到了孙老板的身后,缩着身子浑身还发抖。嘴里说着:“二婶你别打我。别打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别打我!”
孙老板瞬间就被眼前的情形给弄愣了。但田弈然这孩子的性子他自认还是了解的。这绝对不是一个会得罪人的小子。而且田弈然这个样子显然是被欺负到怕,而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闪躲的怕。加上田弈然直接躲在他身后,他本能的就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和保护欲,于是他把要扑过来的肖月兰给推开,然后问:“你谁啊?大庭广众欺负孩子,这么大岁数的人你要脸不?”
肖月兰看到田弈然,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家本来个一月能多出来一千五甚至是一千七的收入,现在都随着田弈然的离开没有了。最可气的是还赔偿了刘家八千五。最近几个月他家的生活条件是急转直下。弄得田浩每次回家都跟他抱怨。这些事她可不会觉得是自己做的缺德,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田弈然的头上。于是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你滚开!我管我家孩子你算什么东西!”
孙老板皱眉:“小然可说他是孤儿,没爹没妈。”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疑惑了。难道是田弈然骗了自己?
田弈然自然要为自己辩解。可直白的辩解力度是不够的。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孙叔,她是我二婶儿,亲的。她就是找我要钱,我给她钱她就不打我了。二婶儿对不起。我不是不给你钱,但是我都从你那儿搬出来,我得找房子,也得吃饭,所以这几个月我才没给你钱。我现在开一千五呢,我给你一千四行不行?你给我留一百块钱吃饭吧。我不想再挨饿了。”
旁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批发菜的一个婶子见田弈然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那个被亲爹一家不待见的小外孙女儿,眼圈一红,嘴里的话也就没忍住。“这是造孽了!这么大的孩子,自己养活自己不说,还得养活二婶儿家?这么大岁数的人,脸皮也太厚了!”
有一个人开口,边儿上的人的话匣子也就都给拉开了。偏巧今天赶上肖月兰倒霉,她们家附近,以前田弈然经常买菜的那市场有几个熟悉的摊贩过来批发菜。一看到这事儿,立刻就认出来田弈然和肖月兰了。于是他们几个就免费给科普了肖月兰一家是怎么对待田弈然这个免费童工的。
这下子孙老板他们这一行人听完气得都撸胳膊挽袖子了。在他们家乡那边儿,多少有些重男轻女。按照他那边的想法,田二养活田弈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哥嫂还有丧葬费,就是一毛钱没有,养活亲侄子跟亲儿子也是一样的。没见过孩子初中就不让读回家,不满十六岁就要出去打工赚钱交家里的。而且他们觉得,肖月兰到底是个外姓人,再缺德也就只是缺德而已。但田二不一样,对亲侄子这样,这是丧良心啊!
于是孙老板的婆娘带头,几个女的上去就要揍肖月兰。肖月兰见情况不好,她一开始根本没想到田弈然身边会有这么多人,于是怕挨揍的她赶紧就跑了。
看着肖月兰仓惶逃跑的背影,田弈然在心里冷笑。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得靠演戏来博取大家的同情。但事实证明,只要能帮得了自己好好活下去,演戏又有什么所谓呢。这又不伤天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