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中轻哼了声,镇定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吹了一口,幽幽道,“杀人放火的事儿,我不做。”
“哦?你的意思是林彩秀做的了?”
顾承中抿了一口茶,阖黑的双眼盯着我,“你都说她没这个胆量。”
“你们家水真深。”
“你也是我家的人。”
“……”
顾承中骄傲地笑了笑,往后靠说,“今天在办公室生气了?都过去那么久,你还没忘记。”
我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齐瑶那事儿,我嘲讽地笑说,“你当我是白痴呢还是榆木包?我没弄死她算是我仁慈了。”
顾承中淡然地看着我说,“气大伤人。一个小角色而已,你不高兴,我找人给你处理了就是。”
“不必,我喜欢亲自动手。”我斜睨他,冷哼说,“你的人真尽心尽力,这种小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怕你周旋不过来而已。”顾承中说。
我起身,不屑地说,“您费心了。”
回到卧室后,我翻看手机,上午在医院外给他发的那条短信,石沉大海。
我吸了口气,坐下卸妆。
第二天傍晚,我和刘思涵约在正大一家餐厅吃午餐,包间内,一人一根烟,我跟她说了昨天和高艺涵见面的事儿,以及在办公室里怎么收拾齐瑶的。
刘思涵鄙视地看着我说,“还不处理了,你留着过年吗?”
“不急,我总觉得那件事没那么巧,难不成她一直盯着我和林阳?去哪儿都盯着?我们就那么蠢没发现?”
“还用想么?我觉得就是林阳指示的。有那么巧合,你俩喝醉了,你俩在一张床上?你不是说她只看见你从林阳房间里出来吗?”
“是这样,而且当时她脸上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那就是林阳了。”刘思涵把烟拧灭了,呼着白烟说,“我觉得你就是抱着侥幸,在你心里,还是偏袒林阳是从前干干净净的样子。你不愿意承认他现在的不折手段而已。”
“兴许吧。”
“别磨蹭了,我给你个建议,怎么弄死那小贱人。”
刘思涵神秘地笑了笑,拿过我的手,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高。
“她?”
“嗯,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林阳,看得到,得不到,最是痛苦了。没了你,又来了个高小姐,她提鞋都不配。”刘思涵说,“我来帮你安排。”
我担忧地说,“可高艺涵不像是能下手的人,我和她接触过,这姑娘还算有教养,挺善良的。”
刘思涵嫌弃地看着我,“那就是你眼瞎了,或者说是因为你对林阳真没那份心思了,不然你以为她会跟你好好说话?早弄死你了。能揣着你照片那么久不吭声,肚子里没点儿东西?”
看来,我看人的眼力,还不够啊。
吃过饭后,我准备回家的,但是发现U盘落在公司了,我得赶紧回去拿,那里面都是些重要文件,更叫我担心的事,项目漏洞就在里面,行内人看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
即使我和林阳站成一线,他也看见了项目的成功,但也不排除他对我留了一手。
一路上楼,公司静悄悄的,除了二十三层还有人在加班外,上面两层都黑暗一片。我一个人壮着胆子上楼拿了东西出来,再下停车场开车。
停车场很暗,虽然有无数站虚弱的白炽灯亮着,仍然给人一种压迫感。
没走出两步,我就听见女人失控的声音,很生气很着急的样子,她吼了一声说,“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杨小唯!是你答应我会给我和林阳一个机会的,可到头来呢?你却给林阳找了高艺涵!你当我傻吗?”
这声音,是齐瑶的。
我悄悄往前偶,站在一个柱子后面,正好能看到齐瑶的背影,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齐瑶气得不行,扶着额头说,“你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换来这个结果?惹毛了我就告诉杨小唯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反正她讨厌你,整死你不过两下子的事儿!”
“谁稀罕你的钱?我告诉你,我只要林阳!”
说完,齐瑶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她找到车子上车开走了。
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我暂时只能联想到一个人。林彩秀。
脑海中忽地闪回一个画面,林阳问我,“你觉得我会对你做这些?”
言下之意是照片和视频,都不是他做的。
除了林彩秀,想不到别人了。
我深吸了口气,不由地觉得轻松。
上车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张骏,“骏哥,帮我查个号码,今晚十点左右,齐瑶打给了谁。”
“有情况?”张骏说着,背后是夜总会特有的热闹。
“应该是。”我说,“挂了啊,我开车呢。”
第二天中午,张骏给我发来信息和一串号码,我用公司的座机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正是林彩秀。
那边喂喂喂了几声,骂了句,挂断电话。
我不由地想笑。
而后,我打电话给刘思涵,她刚起没一会,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安排好了,今晚,卡尔顿。”
“好。”
挂了电话后,我上二十五楼去,之前几天林阳都没来上班,今天一早来了,项目会议要开。
我上去时,肖珊迎上前来帮我开门,我看了眼背后工作区的徐娜,给了个只有我俩明白的眼神。
“我要一杯清水,谢谢。”
肖珊笑道,“好的。”
大约是这些天一直憋在医院的关系,林阳瘦了一圈,他起身走到沙发处坐在我对面,叹气说,“最近要出差,如果我应付不过来,可能需要你去。”
“我怕是不行,还得你出马,公司的事儿交给我可以。那边可出不得幺蛾子,你比我行。”我推辞说。
林阳抿嘴,想了想说,“也好,那公司交给你。我已经让设计部人弄出图纸传真过去了,这一去,得两个月,我要等着开盘。”
“嗯,好。”我说,“预祝你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进来一条短信,我看了一眼,冷笑。
林阳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我刚想说话,这时肖珊端着水进来,等她走了过后,我看着林阳的眼睛,提醒地说,“你的秘书,留不得了。”
林阳一怔,“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短信推到林阳面前,他顿时傻眼了,怒火中烧,眉头瞬间皱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我手起手机,“没事儿。对了,你什么时候动身去?”
林阳叹气,舒展眉头说,“这周末就动身过去,周一约了面谈。”
“一路顺风。”
“谢谢。”
“客气。”
夜晚,餐桌上,我跟顾承中说林阳周末去南城,他嗯了一声,夹了块蚝油西兰花放我碗里,说,“那公司的事务暂时由你处理?”
“是啊。总要有人撑场子。”
“董事会是时候换换花样了。”顾承中自顾自地说。
当时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我们的计划,应该是在项目启动过后,在建筑过程中出事儿,那时候开出的楼盘都在销售中,甚至好点的情况第一期已经销售完毕,第二期预热,那时候出问题,工程停不下来不说,业主还会闹事儿,林阳稳不住场子,到时候无法给董事会交代,顾承中再出手,打他个落花流水。
难道不是这样?
我狐疑地看着顾承中,满腹疑问,但他却淡然自若,瞄了我一眼说,“吃菜。”
第二天清晨去公司,刘思涵打电话来,我一听她声音就知道事情成了。
我不知道刘思涵用什么方法把林阳和齐瑶都弄去酒店的,但事情的最终结果是林阳在酒店不省人事,齐瑶刚洗完澡出来就撞上来抓奸的高艺涵。
“高小姐可不柔弱,身边的小姐妹各个是白骨精,齐瑶不知道被打得多惨,录了视频你要看吗?我已经欣赏了好几遍了,看一次笑一次,肚子都笑疼了!”
“我就不看了,”我笑了笑,高琳拿着报表进来给我签字,我对着电话说,“不过,倒是可以给公司里的人看看。”
签好字,高琳收走文件夹,我靠在椅背上,旋转至面对落地窗,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回想起那年贴在校门口的照片,“当年,她和周琪,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行,我找个电脑高手弄进去,群发好了。”刘思涵说。
挂了电话后,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跌入谷底。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地说,等着,一个个来。
妈妈给你报仇。
当天下午,全公司员工的邮箱都被入侵了,大大小小的员工,每个人都收到了齐瑶的视频。
我一眼都没看。
那天她没来上班,林阳也没有。
夜晚我和顾承中吃饭的时候,接到林阳打来的电话,我一听,是高艺涵的声音,她不像那天那样温和地说话,大约是被我气到了,冷冰冰地说,“杨小唯,你耍我?”
我镇定地喝汤,叫顾承中扯了张餐巾纸给我擦嘴,“高小姐,言重了。”
高艺涵问我,“你那我当枪使,不怕我反扑你吗?”
“你当然不会。我这是在帮你解决问题,当然,结局是皆大欢喜。留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你不膈应么?”
“可林阳现在还在医院挂水!”高艺涵怒了,“你的招真损!”
“高小姐,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这法子一劳永逸,你何必这么生气。”我笑吟吟说,“哦,对了,你帮我转告林阳,这次的事情谢谢他了,告诉他,下一个,是他妈。”
说毕,我挂断了电话。
顾承中在一边笑我,我瞪他一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那同学,估计现在想掐死你。”
“想掐死我的不止她一个,她算老几?”
“哼,也是。”顾承中叹气起身,道,“看来,我得去高家一趟了。”
“去做什么?”我冷哼说。
顾承中走到我背后,双手搭在我肩膀上,重重的两下,“去给夫人的行为买单。”
我冷笑,“那谢谢你了。”
那件事过后,我和林阳没有见面。据说他出院后,就已经是周末,连夜搭飞机去南城,开启项目的事儿。
视频在公司传开后,齐瑶就没再公司出现过,离职信是通过邮箱传送给设计部总监的,总监上来找我,我说,同意。
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
我一直在等着她出现,来找我。
我等了好几天,终于在公司地下车库等到她。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一个人下地库的时候,四面阴冷森森,齐瑶拽着一把水果刀从黑暗的角落地钻出来,原本我可以躲开的,但我只是稍稍一侧身,那把刀子戳到我肩胛骨的位置,鲜血顿时涌出来。
齐瑶恶狠狠地瞪着我,抽出刀子,想要再捅一刀,怒吼道,“杨小唯!贱人!都是你害我胜败名裂!”
我抓着她手腕儿自卫,冷笑说,“你不犯贱能落到坑里?”
“都是你这贱人!没有你我早就和林阳在一起了!在国外那么多年,他都快忘了你了!回国了你还阴魂不散!”
“你以为没有我,你就够资格跟他一起?”我冷哼说,“就你这幅尊荣,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要杀了你!贱人!”
音落,她抽开我的手,另一刀子补上来,戳在我手臂上。
我根本没躲开,反而对她笑了笑。
下一秒,保安从楼梯口冲出来,她愣神看我,瞬间溃败,刀子从我肉里抽出来,手一抖,落到地上,哐当一声。
“你故意的!你是故意的!”齐瑶惊愕地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
我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忍着疼说,“你终于有脑子了。这些都是我还你的,积攒了这么年,多不容易,你好好享受,不管是视频还是牢狱,你最好给我撑住了,我要看你以后怎么笑得出来!”
保安上前控制住齐瑶,她疯狂地挣扎着,狂吼,愤怒地看着我,这时徐娜冲上来扶着我,关切地问我,“小唯,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会开车吗?”我盯着徐娜说,胳膊上真的很疼。
徐娜连连点头,“会!”
“开车,送我去医院。”
保安抓住齐瑶,紧张地问我,“杨总,你看这怎么办?”
我顿时怒了,瞪了他一眼,“报警啊!”
保安连声说是,我盯了一眼斜上方的监控,说,“探头应该都拍到了,记得调出来给警察。”
“是!”
车上。
齐瑶是恨毒了我,下手自然也重,这两刀都不致命,却很疼,血流不止。
我额头上全是汗水,疼得厉害,徐娜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地问我,“小唯,你还好吧?”
“你好好开车,我没关系。”
“你说你,明明可以躲开的怎么就这么傻呢!”徐娜着急地所。
我苦笑,要是躲开了,怎么能弄死她?
撑着到医院处理伤口时,我疼得晕了过去,麻药的效力消退,那一夜,我都在疼痛中挣扎。
可再疼,都抵不过我失去孩子时候的痛苦。
迷迷糊糊的一晚,我闻见顾承中的味道,有一双手握着我。
第二天清晨醒来,顾承中在床前睡着了,我稍微动一下,他就醒过来,先是关切的眼神看着我,而后又转为冷漠,“怒道,杨小唯,你真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