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的,我这么凶悍的太太,怕是第一次见到,额头急出汗水来,看着顾承中,顾承中瞄了一眼,冷声说,“送去大哥名下的别墅。”
管家如获大赦,“是!”立即招呼佣人把东西搬出去。
顾承中扶着我去沙发坐下,说道,“其实不用你撵人,他们已经在准备了。大哥身体不好,已经搬过去了。”
“倒是有先见之明,迟迟来着不走的人,怕是有余愿未了。”
“或许是你。”
“等着看我死?或是你死?他太小看我了。”
顾承中意味深长地说,“我也小看了你。”
“这话你就别来埋汰我,我可斗不过你。”我说,“对了,你在顾氏是大股东,安排个职位进去不难吧。”
“不难。”顾承中问我,“你要去?”
“去,当然要去,不过,这得你同意不是?”
“好。可你打算怎么做?”
“釜底抽薪,火上浇油,随便怎样都好。”我说。
事情就这样定了。
之后,我在家修养了一个星期,听说林阳的伤不算重,在医院小住了一个星期,自那天从别墅离开后,我们就没见过,包括林彩秀。顾承中忙着恒丰的事儿,早出晚归,安排了个助理到家里来,说是给我的,到时候去顾氏上班,她会同我一起去。
我接着了,什么都没说,那人是他公司的,自然是他的心腹,嘴上说经验丰富,帮得上我的忙,可实际上打的什么算盘,我们心知肚明。
顾骏到家里来看我,给我买了蛋糕,说吃点甜的,省得我还在胡思乱想。偏偏不巧,我鼻子灵敏,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橙花的中调,女性香水。
我尝着蛋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叫他脸色大变。
我说,“阿骏,你为什么要装同性恋?”
五彩斑斓不足以形容顾骏脸上的表情,他先是愣住了,再是干涩的笑脸企图蒙混过关打哈哈,问我,“三婶,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开没开玩笑你清楚,”我放下叉子,碰到盘子一声脆响,我正儿八经地看着他的脸,微笑说,“至于为什么我就不问了,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相反,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顾骏收敛了笑容,面色冷下来,一双星目看着我,顾家男人的眼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深邃,深不见底。不论是顾承中还是林阳,或是顾启中。
“三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的取向家里所有人都------”
没等他说完,我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来扔在茶几上,厚厚的一沓照片,“啪”的一声,像是打在顾骏脸上。
“你好好欣赏看看,毕竟,口说无凭。”我重新拿起叉子,剜了一小口蛋糕塞嘴里,巧克力甜腻香醇的味道顿时绽开味蕾,“我向来只相信亲眼所见。”
顾骏迟疑地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只是第一张他就傻了眼,慌张地抓起来一张张过目,看到一半,他脸上骤变,威胁地看着我,把照片摔在茶几上,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冷森森地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把照片收拢了,一张张看,床上的,车上的,酒店停车库的,激情飞扬,我云淡风轻地说,“你这样的态度,可不是好好说话的样子哦。”
顾骏勾着唇看我,危险,害怕,怀疑。
送走顾骏后,我上楼洗了个澡打电话给刘思涵,她大约是在睡觉,懒洋洋的,软绵绵的声音说,“他怎么说?”
我站在落地窗前,推开窗户,扭着脖子舒展筋骨,“一脸的懵逼。你说他还真是能装啊?这些年都扮成同性恋,也不知道是为了逃避谁的目光,有意思。”
“你告诉顾承中了?”
“没有。不过,以他的绸缪,未免看不清楚。但或许,连他也掉进坑里了,既然是一场好戏,我何必告诉他?那多不好玩。”
刘思涵叹气,“这错综复杂的,你可别选错了对象,顾骏的心思一点都不浅,能忍辱负重的人,大都是心狠手辣的,自己都狠得下心逼入绝境,对旁人又怎么会手软?”
“他最好是别手软,不然,可辜负了我对他的期待。”
“好,有事再联系我。张骏那边,你可告诉了?”
“没有。他不知道的好,不然该骂我了。”我怅然地叹气,“亏得我还有你在。”
刘思涵讪笑,“别,别深情款款的,我怕死你了。”
“我又不会杀你。”
“那是因为你知道,当年那件事后,我就不会再背叛你,伤害你一丝一毫。”
“将心比心。”
“你小心为上。”
我笑道,“知道。”
收了线,我握着手机看远方。
天高云淡,万物美好。却物是人非。
回到我住院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我不少时候都是在病房里发呆,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回忆这些年的经历,我特别佩服自己,走过这么多路,经历过那么多惨痛,竟然还没疯还没去死,真是厉害。
脆弱一点的人早疯了,要么割腕跳楼一死解千愁,我还能活的这么朝气蓬勃,除了内心那点善良和自尊,大约是因为我打心底就是个狠毒的女人。
发现顾骏的问题不是一次两次,但都是些微小的细节,比如外套上的一根卷曲染色的断发,帮我检查身体时近距离会闻到橙花和广藿香两种气息的混合。
如果说那根断发是偶然,当然,要多亲密的距离才能落到他肩膀内侧靠领口的位置。那多次的橙花和广藿香是怎么融合到一起的?兴许这世界上的确有橙花和广藿香结合的香水,但两种中调味道同时出现,嗅觉敏锐的人会察觉异样。
原本我没对顾骏产生什么怀疑,但当他一次次把我和顾承中的问题引向林阳的时候,间接告诉我一些顾承中不曾启齿的话时,我开始怀疑。
怀疑只是怀疑,我让刘思涵帮我查查看,如果事实是我想多了,那就完了。可结果是照片上那般,我就觉得,这场戏,好看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顾骏这个人,很有意思。
周一清晨,顾承中送我去顾氏,早在此前,他就安排好了一切,无论是办公室还是职位,只等着我去公司。他原本说要送我上去,但很恒丰有晨会,我谢绝了,带着助理一个人上去。
办公室在24楼,公司高层管理者的办公室大都在这层。坐林阳的VIP电梯上去,招摇过市,我就是故意的。
去的时候有点迟了,问了前台秘书才知道,他们全都上林阳的办公室开会去了。
我去办公室转了一眼,然后直奔25层会议室。
肖珊看到我的时候,都惊呆了,正要说话,助理先开口,“麻烦准备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我大步往前,径直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一票人都盯着我看,尤其是坐在上方的林阳,一脸的愕然,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小唯,你怎么来了?”
“林总,顾太太代表顾先生出任集团的副总裁,这是人事命令,您请过目。”助理送上文件,而我坐在他对立面的空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会议室不算大,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此起彼伏,打量我的同时在等待林阳的回应。
他匆匆翻看文件,一脸震惊,把文件扔在会议桌上,看着我,肃然地说,“谁签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份人事任命?”
“林总,这份人事命令是董事长在半年前签署的,原本是由顾承中先生出任,但顾先生同董事会股东协商后,由顾太太出任。”
“荒唐!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林阳当场怒了,拿起电话打给顾启中,但那边似乎没接电话,林阳气得把手机扔在桌上,盛怒之下,他选择了中止会议,单独把我拉到办公室,说要跟我谈谈。
那份文件是顾承中弄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不清楚,但文件上的日期,的确是半年前,来的路上我看过了。但职位前面的人名,却是新填上去的,我的名字。
林阳的办公室我很熟悉,进去之后,我往沙发上坐,他插着腰气急败坏地问我,就算要恨他,何至于这样?
“小唯,是我故意让顾承中伤害你,这样你就可以离开他,看清楚他不是真的爱你!我没想到你孩子会这样没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你是我的人!”林阳气势汹汹地说,“你现在听他的摆布来公司,是要跟我决裂吗?你要参与到我们的斗争吗?”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问他要的职位。”我叠着腿,淡淡说,“很意外?”
“你恨我是不是?”林阳皱眉,气急地说,“我再给你捅我一刀都行,但你别这样。”
“林阳,别装了,我不是十七岁的杨小唯,你说什么我都信。我那些被爱情蒙蔽年纪的时候都过去了,你何必呢?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演戏过头,让你很恶心。”
林阳无措地看着我,悠长深邃的目光直视我。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和他冷冽地对峙,“与其这么辛苦的演戏,不如我来当你的刀,如何?反正,你正好需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