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因素,皇上虽然没有亲口说过“信佛的都去死”,也没有正式禁佛,但十几年来削僧尼,罢寺院的事情从没停止过。朝中人都知道,皇上是个憋着不说的人,有些事他会牢牢记着,早晚有办法惩罚你。
因此朝中大员虽不乏信佛者,表面却只字不敢言,只有至交之间,才敢偶尔私下论佛,生怕被对头给点了。
私藏佛像,绝不是罪,却绝对是大忌。
何永强清楚舅舅的脾气,此时只笑道:“舅舅想太多了,放在自家私寓偶尔拜拜,看看,自己高兴,佛祖也高兴,又不是摆在堂中天天烧香不是?”
“哎……”李天宠抿着嘴抚着箱子,“你买这佛像的事可有他人知道?”
“卖我的朋友肯定是知道的。”何永强继而劝道,“但他绝不知道我会送给谁,而且这朋友终年跑商,贩卖太多奇珍异石了,他才不管这些。”
“终年跑商?”
“哦哦,西域的商人。”
“我可警告你。”李天宠颇为郑重说道,“眼下时局紧张,万不可与海寇勾通。”
何永强心道,您这是哪年的事情了,如今江南,哪个大贾不跟五峰船主有所往来?这早是不争的事实了。不过既然你面子上要保持严肃,我也配和你严肃。
“舅舅这就是不信我了,我生意好好的,怎会勾结海寇?”何永强一副受到冤屈的样子。
“你不可小看这事。”李天宠觉得力度还不够,再次强调,“如今确实有不少大户私下收货,散货,眼下也确实没人治他们,可这只是朝廷不想治,一旦要治,谁也逃不过!”
“谨记舅舅教诲!”
此时,舅妈也端茶过来,见状不喜道:“什么治不治的?江南多少人在跟海上做买卖,也没谋财害命,治他干嘛?”
“你不懂。”李天宠无意多做解释,“如今的时局,不要想着发家富贵,明哲保身才是第一位的。”
舅妈放下茶具笑道:“那当官的就都没法活了。干吃那点俸禄,肉都吃不上,你倒是给我找一个明哲保身挑不出毛病的官来?”
“有啊!”何永强听闻此言瞬间来劲,“就在我们会稽!”
李天宠一听,立刻明白了外甥此来的目的,他也立刻答道:“海瑞可是吏部钦点的。”
“什么?”何永强大惊,“这号人还能勾上吏部?”
“不能说勾上,他确有几分本事,也确行得正坐得直,福建学政力荐,吏部压下来,恰巧会稽知县空出来,理所应当。”
“什么就理所应当了?舅舅你是不知道海瑞在会稽做了什么!他逼我遣散家丁销毁轿车!”
李天宠闻言眉色一皱:“这的确有些过分了。”
何永强紧跟着说道:“而且他说了――‘别说李天宠是你舅舅,就算李天宠是你爹他也休想让我通情!’”
一旁的舅母也惊道:“这哪号人?口气这么大!”
“所以啊……”何永强接着劝道,“就算是吏部压下来的人,能不能先请到别处?会稽可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