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小妾大惊,“相公,能卖四钱,咱们就大赚了……”
“听我的!一两!”黄胖子瞪眼道,“这赚的是横财,趁热提价,一两!你快去!莫让那帮书呆子占了便宜!”
“是……”小妾连忙小碎步奔了出去。
客人眉头微皱,心下自有判断。
“周老板,咱们眼见为实。”黄胖子也不含糊,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跟我去铺面看看,一看便知风铃值不值这个钱。
“请。”
“请。”
黄胖子本是听得新鲜,随手收上一些风铃试试水,再联系附近县里有生意的老板谈谈货,却没想到杨长贵这次竟然失手了!失手了好啊!这不正是人人挂铃抢了他的功名么!远的不好说,如此大妙的时机,不割书呆子们一块肉他不姓黄!
杨长贵拿头名,在会稽县只是一个常规新闻,没拿头名才算重大新闻。这次的头名张牧之是除杨长贵外第一个得铃的,人们不由得紧张起来,这铃不仅要挂,还要早挂,挂得越早越管用!
虽然三试下来只剩下几十人,但奔往黄胖子铺面的人却几倍于此,只因过了头场县试便有府试资格,这部分人就多了,人人都琢磨着抢在别人前面挂上状元铃,四五钱而已,没什么亏不亏的。
待小妾杀回铺面,风铃已被伙计四钱卖掉了大半,她赶紧扯着嗓子宣布“一两!”,书生连同家眷自然痛骂拒买,可人群中总有心智不坚的,一两虽然贵,但也就是一个月的生活开支而已,这价钱抢在别人之前买了挂上,搏上一搏,未尝不可!
人群中藏着一位大龄中年,在会稽县也是一号出名的人物,四十有五,孩子都够资格参加县试了,他老人家却多年未中秀才,多年来一直是被县里人取笑的对象,大概就是一个最惨最没资质的例子。此时,“老童生”心里已经将希望寄托于一切东西,他本来是不舍得花钱买状元铃的,可刚刚亲眼目睹了张牧之从杨长贵手里抢过头名,心想自己横竖如此,不如一搏,反正已经不能更惨了。
“点钱!”老童生满头是汗,挤到前面提出一贯钱塞给伙计。
伙计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快速清点。
“你疯了吧?”
“整整一贯钱啊!你家这个月怎么过活?”
“他坐地抬价,咱们都不买自然会降下来!你蠢么!”
其余人都开始骂他,骂他傻,骂他没骨气,可这并不影响老童生,对他来说这些人只是从背地里嘲讽变成当面骂了,当老子考上秀才,看你们还骂得出口!
伙计很快点过钱,取了一只状元铃递给老童生,老童生再不理会任何人,提着风铃一溜小跑朝家奔去,生怕挂的比别人晚了。
“妈的,他抢先回去挂了!对不住大家,我不能比他晚!”一位看起来莽一些的县里人也急了,除身上带的五钱外,还搭上了随身的火镰,“伙计!这火镰绝对不止六钱,我身上没那么多,先赊给你!”
伙计拿起火镰看了看,这个主他倒是能做,一些急着买货的人经常会押一些东西,这火镰颇为精致,也没怎么用过,当铺六钱也肯收,他当即递过风铃,口中道:“半月之内,拿五钱来赎,过期不候。”
众人惊愕中,莽汉子提着风铃也一溜烟跑了。
没法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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