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早上他比我早醒,我一睁眼,便对上他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正瞪大眼睛看着我。
婴儿眼睛里的世界,还是黑白两色,他看不清楚我,却能感觉到我的气息,所以我每天都会抱他,跟他说话,告诉他我是妈妈。
有时候看着他,我就会想起阿琛,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为他心痛,为他难过。
他一定很想念我们母子,一定很想抱着孩子哄他睡觉,跟他说话,告诉他,嗨,臭小子,我是你爸爸。
可是,他不能。
我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着什么任务,可我知道他只能继续藏着,不让世人知道他还活着。
这样的无奈,想想就难受。
如果是我,恐怕早已被思念压疯了。
坐足了一个半月的月子,便到了2010年的年底了,新春马上就要到来,辞旧迎新,南都的公司开始放假,往日热闹繁华的南都,渐渐变得冷清,此时,离我离开家乡,已经足足三年。
这段时间,我担心娟娟,时常打电话给她和她的班主任,可娟娟满口都是她没事,她很好,让我别担心,而她的班主任也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
可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娟娟的确谈恋爱了。
她谈恋爱,我没那么担心,我更担心的是她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月子还没坐完,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一熬到月子坐完,我便迫不及待的定机票回老家。
年关将至,机票火车票都很难定,最后还是麻烦了赵松,订了四张机票,赵松不放心,派了四个手下跟我回老家。
孩子是母乳,我当然要带着的,李嫂不赞同我带着孩子,说孩子还太小,身体也不是特别强健,南都温暖,突然到了天冷风寒的西部山区,很容易水土不服。
我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放不下娟娟,想要回去看一看才安心。
可我没想到的是,出发前一夜,宝宝突然发起了高烧,进医院一查,说是肺炎,让赶紧住院。
这一个春节,我和宝宝在医院度过。
医生给宝宝打针时,孩子还太小,找不到血管,一连打了好几次才打进去,孩子不停的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我不敢看,躲到外面去,听着他沙哑微弱的哭声,我心都碎了,一个人忍不住嚎啕大哭。
于是,我们母子俩,一个在里面哭,一个在外面哭,眼泪几乎淹了医院。
此时此刻,我感到特别的无助,特别的无奈,我开始想念阿琛,想得心都疼了。
如果他在这里,怎么舍得我们母子俩这么哭泣?
哭得眼睛红肿时,感觉有人在看着我,那样的目光,特别的熟悉,我循着感觉看过去,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什么人也看不见。
我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想要看得更清楚,可是,走廊上依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定是太想阿琛了,意识才会出现问题,才会觉得他在看我。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阿琛,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我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就算阿琛不在,我也能扛起来,可当孩子生病时,我才发现自己特别的脆弱,他疼,我比他更疼,他难受,我比他更难受,我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的疼痛。
就算那些痛,千倍百倍的加在我身上,我也愿意,只盼望他健健康康的,不要受一点病痛。
里面孩子好不容易停下去的哭声,又响了起来,沙哑得让我心如刀割,眼泪忍不住哗哗哗的往下流,我抱着头蜷缩着,只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有人走了过来,一双温热的大手,温柔的抱我入怀。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在他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