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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与君离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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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毫无顾忌,可现在”

    听完我心里无限悲戚,豆大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手背上砸,绽开一朵水花来,我吸了吸鼻子,笑道,“你说这人傻不傻?刚开始吧,觉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冷酷无情的,可现在吧,又觉得,他也是断了翅膀的超人,受人限制,还为别人谋划下半辈子,真傻。”

    程思远有些尴尬,扯了纸巾递给我,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就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打算的?”小寒坐到我身边来,搂着我肩膀说,“我听听你怎么说。”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了,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地说,“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我早就没了回头路,现在不论是我还是陆岩,都被牵着鼻子走,只能卧薪尝胆。我会如了江佩珊的心意,和陆岩断干净了,不再过问他的一切。另外,查探江明远把柄的事儿,我一样不会放手。有一天,我会亲眼看着江明远倒台,江佩珊跪在我脚下求饶,她欠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陆岩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该为他做点事。”

    这话我说得决绝。人往往被逼到一定地步,真的会爆发出无穷的毅力和智慧,促使自己往前进。

    小寒握着我的手,紧紧地拽着,给我力量。

    那天晚上,程思远本想留小寒和阿森吃饭,但阿森有急事便先走了,小寒开了车送她,便只剩下我和程思远。下午一阵畅谈,我心情好了许多,仿佛让陆岩卸下了我这块包袱我自己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每每想起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又不禁伤心,他当真了呢,想着想着便落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万家灯火,不由地想,我的陆岩,现在在干什么呢?

    程思远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小声道,“当心着凉。”

    我伸手去拉衣服时,不小心碰到程思远的手,他的手和陆岩的不一样,陆岩是冰凉冰凉的,而程思远的手却是温热的,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倒是镇定,淡然一笑,“离开他,你怎么打算的?还工作吗?”

    暖色灯光下,程思远身材颀长,浅灰色的长袖针织衫挂在他身上平添了几丝儒雅的气息,他漂亮的手指轻轻敲在栏杆上,侧脸看着我说,“嗯?”

    我轻笑,紧了紧胳膊,看着漆黑的夜空里稀稀疏疏的星光说,“当然要。”

    陈深接到我电话时,一点意外也无,他身边似乎有女人的声音,我细细一听,不是乔奕,他立即叫那边的人闭了嘴,沉静道,“若棠,听说你跟陆岩分开了?”

    “嗯,陈总消息传得真快,不过一下午的事儿。”我说。

    陈深说,“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下午陆氏召开了紧急董事会,江明远当场逼陆岩变卖股权,江佩珊上演了一场好戏,夫妻双双把家还,并且派了新秘书来对接,答案不言而喻。”

    “陈总,今晚给你打电话,是想问您,当初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我说。

    陈深怔了怔,答道,“当然。不过,若棠,你现在不该着急叫我陈总,等来了公司还不晚。”

    我轻笑,“陈深哥哥准备给我什么职位?”

    “总裁助理。”陈深说,“加上你,我两个助理,一个秘书。我想给你秘书职位,但我的秘书没有任何错误,我不能因为你来了就把她挤下去,而且,你没有她的工作经验。我们公司和陆氏地产的工作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很多东西你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学会的,所以,只能给你安排助理的职位,具体的,袁浩会教你。”

    我说,“好,谢谢你。下周一,我正式报到。”

    “好。”陈深说。

    “那不打扰了。”

    “若棠”陈深忽然叫住我,问道,“若棠,为什么还想留在北城?离开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很早之前我就说过,陆岩他不适合你,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

    “我还有事没做完,走不掉。”我笑道,“陈深哥哥,江佩珊恨我入骨,留我在你身边工作,你可是要担风险的,还有您太太。”

    陈深淡然说,“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工作即可。”

    “好,多谢。”

    挂了电话,我呼了口气,程思远打量地看着我,怅然一句,“你真的变了。第一次见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这话我听过多次,你变了,“当真变了,我也觉得。”围投夹号。

    我不能白住在程思远家,当晚便和他商量好了,一个月两千块的房租,本想我负责所有家务,但程思远说他不欺负孕妇,家务事还是他来做,真是中国好舍友。

    第二天一早,程思远不上班,开车送我回别墅去取东西,我刻意错开陆岩上班的时间回去,可程思远车子刚停下,陆岩和陈扬便从别墅出来,看见我和程思远从车上下来,陆岩脸黑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陈扬也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站在陆岩身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西装万年不变。

    看到他的一瞬,我腿不禁颤了颤,深吸了口气,勇敢地迎上去站在他面前,刚要开口说,“陆总,我是来”

    然而,他压根儿没打算听我说话,决绝地从我身边侧身而过,陈扬立即跟上前去,为他拉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陈扬立即扣上了车门,然后老赵发动车子,陈扬快速走到我跟前,冷着脸说,“周小姐,陆总说,您的东西请一并拿走,他不想看见一件。”

    我嘴唇有些哆嗦,眼神不禁往黑色的轿车里望去,可什么都看不到,陈扬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了,拉开车门快速上车。没几秒钟,车子便消失在视线内。

    我杵在原地,心拔凉拔凉的,可又不禁埋怨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我有什么好伤心好悲戚的?周若棠,你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吗?你难受什么?

    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呢?

    “走吧,我陪你进去收拾。”程思远手搭在我肩膀上,看着我眼睛说。

    我点了点头,“嗯。”

    然后我和程思远一起进了别墅,在玄关处换鞋时,阿姨从厨房出来,焦急地看着我,着急地喊了声,“小姐您可回来了!”

    我笑了笑,温声道,“阿姨,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阿姨双手捂着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眉毛拧在一块儿,“小姐,您和先生怎么了?”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凑近我这边,小声说,“江小姐昨晚上来了,一直没走,您”

    阿姨话音刚落,江佩珊便从客厅出来,穿着拖鞋,穿着我的睡衣,长长的黑发散在两肩,格外慵懒的样子,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催促地说,“阿姨,我的早餐好了吗?”

    阿姨好像有些怕她,悻悻地点头,连连道,“好了,好了,江小姐您稍等,我马上”

    “啪”地一声响彻了空旷的屋子,阿姨话没说完,江佩珊一巴掌扇在阿姨脸上,怒气立即用上面容,漂亮的眼睛里燃起火光,怒吼阿姨说,“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试试!”

    阿姨捂着脸,眼泪哗啦地留下来,委屈极了。

    “江佩珊你凭什么打人!”我气得不行,她那一巴掌打下去,阿姨又不能还手,“大清早的你在这儿撒什么泼!你有病吗!”

    江佩珊根本不理会我,怒气冲冲地盯着阿姨,又问道,“我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江-”阿姨抖着声音说,“江小姐,我-”

    江佩珊怒极了,又扬起手想打人,我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使劲儿摁着,但她力气蛮大的,我有点吃力了,这是程思远上前来,一把拽着她胳膊往一边儿扔,警告地说,“江小姐,别太过分了,有**份。”

    江佩珊不服气地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周若棠,你手段不错啊,才一晚上就搞定了程思远,难为我替你焦心怕你找不到下家呢,哼,阿岩看了不得气死?”

    我没理会她,转身叫阿姨先走,但江佩珊拉住了阿姨,逼着阿姨说叫她什么,阿姨无奈,只好说,“太太”

    然后江佩珊才满意地放走阿姨,骄傲地看着我说,“听见没?周若棠,你听见没。”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擦身而过,径直往楼上去,程思远跟在后头上来。

    我推开房间门,发现地上格外凌乱,衣物四处洒落,我脚下还踩着女人的内衣,无意是江佩珊的。咚咚咚的脚步声缓缓敲响,是江佩珊跟上来了。

    凌乱的大床上被子和床单皱巴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是过期的**的味道。散落的衣服从门口一路到床边,从衬衣到内衣,一件不少。

    床头上扔了许多纸巾,凌乱地散落着,像地上的衣服似地。

    我脚下忽然凝住了,心里头像被千万根针刺似地,痛得无法呼吸,江佩珊的轻笑在背后响起,问我看够了没。我转过身去,正对到倚在门框上的江佩珊,她撩起了长发夹在而后,露出了一片片暗红色,静静地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程思远,帮我收拾。”我没理会她,拉着程思远往衣帽间去,把属于我的衣服都收拾起来,装进袋子里,再由程思远拎着下楼。

    我原以为自己东西不多,就一些衣服而已,可等我收拾时才发现,我东西竟然那么多,光是衣服就收拾了好一堆,程思远跑了一趟又一趟。毕竟住了那么久,是该有些东西。而把那些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件抽走,就想一步一步把我推离这个家一样。

    拿走最后一袋东西下楼时,我步子不知不觉地缓慢了,我站在二楼的位置看客厅,看繁复美丽的水晶吊灯,看客厅里阔气辉煌的布局,搭在扶手上,忽地想起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忽地回头,江佩珊便站在我身后,我笑了笑,警告地说,“江小姐,你腿脚不方便,这楼梯这么好,可别像我一样掉下楼没人搭救,嗯,还有,”我摸着扶手,笑吟吟说,“这扶手也要时常检查,兴许哪天没注意就被人抹了油呢?”

    江佩珊秀丽的眉毛扬了扬,冷哼道,“这命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跟你不一样,你受过的,自然轮不上我。”

    我摇头笑道,“江小姐,你错了,人贱自有天收,意外常有,说不定哪天就到你头上了,你别太宽心了,什么事儿都是说不准的。”

    江佩珊说,“周若棠,这人要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该你拿的东西,千万别碰,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离开别墅后,程思远开车将我送回了他家,帮我把东西收拾安顿好才去上班。看着满床的衣裳,和陆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黯然浮上心头,我摸着肚子,鼓励自己,艰难的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咬牙坚持就好。

    陆岩和江佩珊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去问,我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江佩珊营造的假象。可每每这么劝解自己,我又不禁疑问,周若棠,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把自己置身事外,置身事外,否则你会乱了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程思远呆在一起,偶尔乔辰过来一起吃晚餐,她和程思远的家住的很近,来来去去很方便,知道我和程思远住在一起,乔辰没多大反应,但暗淡的眼神我不是没看到,我去厨房拿牛奶时听见乔辰鼓励程思远说,“师兄,你要把握机会,别傻不伶仃地等着了,等得我都替你心急了。”

    程思远淡淡笑了笑,“好。”

    我赶紧走开了,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觉得我这么利用程思远是不对的,可除了程思远,我没办法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来为我掩护江佩珊的目光,周若棠啊周若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除此之外,我和南源一直在联系,小寒已经帮我把陆青的照片交给了陆岩,他会代替我去广州找到陆青,至于能不能让陆青回来,便看南源的本事了。梁毅则是很少联系到,他似乎很忙,很少回复我的信息,回复也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叫我等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末已过,我如约去陈深的公司报道,到公司楼下时,袁浩已经在楼下等我,他走上来问我,“请问是周若棠小姐吗?”

    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证,伸出手握到,“你好袁浩,我是周若棠,你的新同事。”

    “你好,陈总让我来接你,现在上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袁浩笑道。

    袁浩说话语速很快,简单跟我交代了一下公司的运营范围和作为总裁助理日常该做的事情,并且说我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随时找他,他会耐心带我,我们做的事情和行政秘书有很大的相似度,但考虑到我的工作经验,暂时只给我安排陈深一些日常行程,慢慢引导我步入正轨。

    陈深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和陆岩公司的设计完全不同,整个办公区都是敞亮的,非常宽阔,总裁办公室在朝南的向阳处,小楼梯上二楼的玻璃办公室便是陈深的。袁浩带着我进去,一路上接受了不少人目光的洗礼,我都微笑带过。

    进门时,陈深正在打电话,招手示意我先坐下,袁浩帮我倒了水,然后给我填人事资料,我一边填,一边竖起耳朵听陈深的电话,他喊道江董两个字,我眼睛亮了,立即盯着他,他却转过背去,背对着我说,“江董,我觉得做人还是留点余地好,日后好相见,我和陆岩是老同学,这时候伸手拉一把是应该的,您错了,这跟我父亲没关系,那两千万我走私账给他的,跟公司的项目无关,所以不存在跟你抢生意这么一说,若是要跟您抢生意,何止两千万?我暂时停止了和陆氏的合作,也是因为我父亲卖给您几分面子,您何必咄咄逼人呢?作为晚辈,本不该我提醒您,但不得不说,您这么逼得陆岩四面楚歌,太不厚道了,他的路都被你切断了,陆氏怎么活下去?”

    “是,您做事有您的目的,但我认为,他是您的女婿,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陆氏的财产,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了,可不是?何必这么赶尽杀绝?他和佩珊毕竟是夫妻,您就这么一个女儿,得盼着她婚姻和睦。”

    “哈哈哈哈,您客气了江董,有机会再合作,嗯,恭喜您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

    我不禁皱眉,什么意思?江明远已经成为陆氏的大股东了?那么陆岩已经变卖了一部分股权给江明远?我写东西的手停下来,袁浩在一边看愣了,催促我说,“周小姐?”

    “哎!”我回过神来,发现手下已经黑了一片,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浩抽走了我手下的纸,“没事,我再给你一张。”

    我填好东西,陈深也打完电话,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郑重地伸出手来,“欢迎你加入信丰投资,希望你往后在这里工作愉快。”

    “多谢陈总,我会努力的。”我握住他的手说。

    “日常事务交由你负责,袁浩帮我处理专业实务,你一点点跟着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一会儿我召开会议,我会把你介绍给全公司,希望你先有一个准备,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成,重点还是在日后的工作上。”陈深正儿八经地说。

    “好,陈总。”

    而后袁浩带我去了我的办公室,因为来不及收拾多余的房间,便暂时和他在一间,都在陈深办公室隔壁。我整理好东西后,袁浩忽然递给我一盆仙人掌,说是陈深送的。

    我抱着一盆仙人掌放在桌上,看着它浑身的刺,没来得及深究陈深的深意,袁浩便招呼我开会了。

    只是简单的例会,陈深在会上介绍了我,我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大家好,我叫周若棠,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共事,往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希望能同大家和睦相处。”

    我发现自己不像当初去陆岩公司那样,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当我镇定地面对几十双眼睛时,我终于觉得自己的改变是多么的美妙。

    而新同事们,似乎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在乎我从哪里来,为何陈深又多一个助理,他们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和处理不完的合同做不完的报表跑不完的业务,偶尔在茶水间喝个咖啡都是奢侈的时光。

    第一天我适应很快,和秘书室沟通制定陈深的行程表,熟悉现在手下谈拢接洽的业务,跟着袁浩学习必要的职业技能,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陈深把我叫进办公室,跟我说,“接下来公司会和江氏有合作,我希望你能抛下个人恩怨,认真投入工作,不要因为过去的种种影响现在的工作,明白吗?”

    我笑道,“是,陈总。”

    陈深淡淡扫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管你为什么选择来我公司,但若棠你记住一点,我能护着你的地方,并不多,你不要做越距的事情,好好做事,这一份工作,足够你在北城生活。”

    “是,陈总。”我说。

    我以为陈深对我有所防备,所以大会都没带我参加,这一段时间我都安分着静下心学自己该学的东西,似乎陈深也在考验我,一个星期后才带着我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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