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说一句,哦,恭喜你。但如鲠在喉,祝福的言语怎么都讲不出来。我的空白和也饿融为一体,凄凉又悲哀。
陆岩就那样抱了我一夜,你们相信吗?对着陆岩的时候,我真的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最后我累极了,轻轻推开了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我终于发现一件事,就是当你真正悲伤的时候,那种伤心是说不出的。
兴许是觉得愧疚吧,陆岩竟然允许朋友来看我,允许我和外界联络,但都是当着小尹和陈熙的面。这五个月来,他一直看紧了我,除了给我外婆打电话的时候不拦着我,其余时候把我当个犯人一样。其实给我外婆打电话哪里需要拦着呢,我根本不会对我外婆说什么,她每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都支支吾吾,说工作忙,等过年吧,她明明不放心,却害怕伤了我的心,辗转几次才问我有没有离开那个人。那时候陆岩就坐在我身边,听到我说离开了,他抬头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捂着电话转过背去说,外婆你放心吧,我早就离开他了。
小寒和阿森来家里的时候,差点没把陆岩家给拆了,尤其是阿森,一进门来看见我身后站着小尹和陈熙,脸色差极了,要不是小寒拦着,他真会把我带走。几个月没见,大家好似一点都没变,除了我肚子大起来。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陆岩脑子里是不是进了屎?他到底怎么想的?养着你在外面生孩子,那江佩珊知道了能接受吗?江明远那样的老狐狸能善罢甘休?现在亏得秦海洋帮忙瞒着,不知道以后他怎么藏得住,没有不透风的墙,藏得住一时,藏得住一世吗?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妈的,还让乔江林威胁我,不准帮你做任何事情,否则就让乔江林收拾我。这孙子,真不是人!”小寒猛地喝了一口果汁,气呼呼地说。
阿森背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我说,“瞅瞅你现在的怂样,还是以前的你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大熊猫呢,两大护法贴身伺候,能耐啊若棠。”
我白了他一眼,抿嘴说,“你还来嘲笑我就没意思了,你俩是我最好的朋友,找你们来是一解相思之苦,可不是来埋汰我的。”
阿森沉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这才关心我孩子好不好,怀孕累不累,婆婆妈妈的问了一大通问题,小寒忽地想起了什么,坐到我身边来,摸了摸我肚子,提醒地说,“哎,我跟你说,虽说你现在被陆岩看得挺好的,但世事难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芳芳不也是怀孕了吗?虽然那老头子娶了她,但老头子那两个女儿哪里是省油的灯?根本不允许那丫头把孩子生下来,这不,前段时间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快六个月的孩子,都足月了,结果没保住。重点是孩子没保住不说,人去了半条命,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变了个人似地,医生说是的了抑郁症。我去看过她两次,瘦的跟火柴棍儿似地,没了人性,老头子请了个保姆照顾她,天天坐在阳台上,不说话,不哭也不闹,看起来跟傻了似地。”
我惊愕地看着小寒,她满脸的无奈,耸了耸肩膀说,“你瞧她之前多风光?现在呢?”
我忽然鼻子一点酸,我想起那天在美容院芳芳告诉我她怀孕了,叫我摸她肚子时脸上幸福的笑容,那是真的幸福和喜悦才有的灿烂的笑容啊。
阿森哼了小寒一声,朝她翻白眼说,“好好的你跟她说这些干嘛?我瞧着陆岩这架势是要她平安生下孩子,你就别给她心里添堵了,你瞧她现在的样子哪儿有点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整个怨妇似地,你还给她说这些丧气话,不是存心添堵吗?去去去去,你给我一边儿凉快去。”
“哦哟,你行你来,反正你劝人再行,姑奶奶给你让位还不成?”小寒拐着胳膊站起身来,打趣地说,“给她说说你怎么勾搭上现在这富婆的?”
阿森狠狠瞪了小寒一眼,转而看着我认真地说,“你别听她胡说,人家是真心喜欢我的歌,又刚好有点钱,想捧我而已。”
他娓娓道来,在酒吧驻场时认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那女的特别有钱,外地来北城投资商业活动,偶然听见了阿森的歌,于是想捧他往职业歌手方面包装发展。那个女人姓莫,单名一个微字,四十出头,老公死了十几年一只守寡,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身边的小鲜肉也没断过。
那时候我和小寒都没有发现异样,反而都为阿森开心,因为一个一穷二白的歌手想要成名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在当下这种鱼龙混杂潜规则不断的行业里,没有资金的支撑你很难出头,毕竟不是每个草根都有天降的好运,一举成名。
但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都错了,还有一句话叫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个叫莫微的女人,最后把阿森推上了绝路。
后来经过陆岩的同意,我出了一次门,和小寒林蝶一起去看在医院养病的芳芳,当然,小尹和陈熙仍旧对我寸步不离。
芳芳的医院正式程思远所在的医院,我们在楼道里碰见,小寒和他寒暄许久,很少见地看见小寒对一个人礼数周全,一口一个程医生,一口一句谢谢,听得我和林蝶都不自在了。
程思远跟他们寒暄完,转而看向我,笑眯眯地看着我隆起的肚子,温声问道,“孕妇最近怎么样?心情好吗?”
我对他粲然一笑,“还不错。”
他微微朝我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然后我们赶着去看芳芳,他赶着去查房,便就此分开了,擦身而过时,我对他比了个口型,他只笑了一笑,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回他一个微笑。
芳芳的病房在贵宾区的单人间,进去的时候保姆正在为她吃东西,她赤着脚坐在阳台上,眼神空洞苍凉,没有一点精神,保姆把勺子送到她嘴边,好说歹说好一会儿她才张嘴喝掉勺子里的海鲜粥,眼睛一直盯着楼下,怎么都不肯开口说话。保姆还算耐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芳芳,温声细语的。
我们几个看了心里都不是滋味,从前一起在夜场坐台的时候,芳芳是最活泼可爱的,没心没肺,最喜欢笑,每次笑起来都是喜笑颜开的,特别无忧无虑的那种。可现在,人瘦了一大圈,像个木头人似地坐在窗台上,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楼下,特别悲凉可怜的样子。
我心里忽地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叫林蝶和小寒把她从凉台上弄下来,抱到床上去,给她穿了双袜子,盖好被子。林蝶跟她以前是水火不容,唇枪舌剑相互嫌弃相互埋汰的,可这回我才知道,原来两人一直是好朋友,中学就认识了,因为有点误会隔阂这,彼此又都是刀子嘴,谁也不放过谁。
林蝶不哄她,端着一碗粥细细地喂芳芳,芳芳不吃,林蝶就骂她,骂得很难听,骂得她自己都哭了,芳芳还是没反应,林蝶急得一巴掌扇她,“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妈的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你要死我现在就给你一把刀,别作贱自己还作贱我们这些关心你的朋友。”芳芳这才看着林蝶,眼泪水哗啦哗啦地流出来,然后抱着林蝶一直哭,保姆说,这么多天了,总算是有点情绪了。
从医院离开后,我去了一趟母婴店,逛了许久,什么都想买,但想着有些事情,我最后什么都没买。期间陈熙还劝了我两句,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后来陆岩就很忙很忙,经常很晚回来,我不再生气,一不再冷战,他回来得晚我就先睡了,让阿姨给他准备好宵夜,我为他准备好睡衣,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他就睡在我身边,眉目清俊,线条硬朗,轮廓分明,有时候被一缕晨光照在脸上,格外好看。
嗯,这段日子,他和江佩珊正在准备婚礼。
陆岩没跟我说,我也不问,但我跟他都心知肚明,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吧。
十二月末的时候,北城下了第一场雪,不算大,但飘着轻薄的雪花,挂在窗外的青松枝头,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我想起一句诗,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
那天早上我起来时,陆岩已经去公司上班了,我裹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轻舞飞扬的雪花发呆,从夏天到冬天,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了。我摸着五个月的肚子,忽然里头的小家伙动了动,那种奇妙的感觉想一股电流瞬间流经我全身,我不自觉地笑了,那味道是说不清的幸福。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陈熙和小尹同时都不在,后来阿姨说,当时家里没有牛奶了,又下着雪,小尹便开车带阿姨去超市买东西,留陈熙在家里陪我,当时只是陈熙一个上厕所的时间,我却和江佩珊打了照面。吗台双巴。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