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让她多少有些慌张,心下也不好受。
程旬旬自知也不好现在就惹恼了她,总归是还有用的,轻浅一笑,说:“我开玩笑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亚杂庄扛。
安盺离开的时候,程旬旬压住了她的手,在她耳侧提醒了一句,“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你若真的那么喜欢他,等我恢复了身份,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安盺冷笑,侧目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说:“就算我要,他也未必会跟我在一起。我说过我们不会在一起,不是我不愿,而是他不会要。程旬旬,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你说的这些周衍卿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说我若是想你说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你猜他会如何?”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想他也不会跟你说。那天我让他不要假戏真做,他问我他何时说过他做的是假戏。其实他说的没错,按照你的身份他根本就没必要做戏,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你们在一起都是有好处的,既然有好处那又何须做戏?就算真的爱了,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反倒人生是圆满了,爱情名利双收,人生这一辈子要做到名利和爱情双丰收,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何乐而不为。你说的没错,你们这戏,也许会做一辈子”
安盺默了一会,唇角扬起了一丝很浅的弧度,那笑容显得高深莫测,又有些阴测测的,也看不出她心眼里在想什么,但她嘴上说的一定不是她心里想的,她忽然弯身凑到了程旬旬的耳边,小声的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程旬旬没动,脸上的笑容不变,安静的听着她继续说下去,等了片刻,她才继续往下说,“周衍卿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心里问题做不到最后,这是真的,不过到你这儿似乎就破了……”
程旬旬皱了一下眉,她还想再听的时候,安盺已经站直了身子,而房间的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周亚男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走了进来,见着安盺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冲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说:“四婶好啊。”
安盺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什么,轻点了一下头,便同程旬旬说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周亚男努了努嘴,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过来看了看小诺,便坐在了下来,将袋子放在了小桌上,往四下看了一圈,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五叔呢?徐妈呢?”
“徐妈在卫生间里洗盒子,你五叔去接你姑妈了。”程旬旬伸手拿过了杯子,里头的水已经凉了,她微蹙了一下眉,周亚男倒是眼尖,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给她去换了一杯热水。
“姑妈怎么了?”
“下雨了没带伞,就给你五叔打了个电话,出去倒现在还没回来。”
周亚男将换好的水杯递到了她的手里,挑了挑眉,说:“你这口气听起来有几分怨气啊,是不是那个安昕说了什么?你别理她,她这人脑子有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真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要围着她一个女人转了?又不是什么多少的女人,男人都讨厌女强人她自己不知道吗?还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呢,脑残。”
程旬旬抿了口热水,润了润喉咙,又暖了肠胃,看着周亚男义愤填膺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说:“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
“有样子的长辈才是长辈,她这种就算了吧,自打她跟四叔滚到一块,我就看不起她,再有能力都看不。”她撇撇嘴,拿了个苹果,转眼就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说:“给你削个苹果。”
程旬旬缓和了情绪,点点头说:“好啊。”
……
安盺回了自己的公寓,没想到周衍臻会在。
“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家里没有菜。”她将手里的钥匙丢在了茶几上,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落下的头发别在耳后,问:“吃过了吗?”
安盺身上沾染了不少雨水,看着连头发都有些湿,周衍臻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片刻,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说:“这几天多雨,记得在车里备一把雨伞。”
“噢。”安盺先是顿了一下,才低垂了眼帘,淡淡的笑了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安盺才回过神来,又问了一次,“你吃过了吗?要是没吃过的话,我现在就去超市买点菜回来,要是吃过了那就算了。”
“没吃过。”
“那我现在去一趟超市,你稍微等一会,我先给你泡杯茶。”安盺立刻站了起来,去吧台烧了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茶叶,结果等水烧开了,她也没找到像样的可以拿出来给周衍臻喝的茶。
她回来之后,两人并不住在一块,她有她自己的房子,周衍臻也有自己的住处,大多时候两人碰面,不是谈事就是上床,或者一边谈事一边上床,平常也不太见面,周衍臻忙,安盺也忙,两个都是大忙人。很偶尔会在酒店碰上,同一个酒店不同的饭局。
安盺有空会主动去找他,在周衍臻的面前,安盺是实打实的厚脸皮,有时撞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安盺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机会发泄,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出口,安盺也不是没有感觉,多数时候会忍着,但也有爆发的时候,当然她的爆发不是呈口舌之快,毕竟她是女人而不是君子。
周衍臻动嘴放毒,她动嘴咬人,同样是动嘴,意义是不同的。
上次喝完了最后一点铁观音,年底事儿多,她一直忘记往家里头补了,记得上次跟助理说了,看样子是助理偷懒了。她皱了眉,站了起来,对着客厅内的周衍臻说:“普通的茶叶可以吗?”
“白开水吧。”
安盺舒了口气,看样子今个周衍臻的心情应该还不错,还算好说话。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走了过去,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说:“你等等我,最多半个小时内回来,家里没别的东西,你先忍忍。”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拿车钥匙,手指刚触到钥匙,周衍臻便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说:“家里有什么就煮什么,这么大的雨就别出去了,而且你亲手做的菜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吃,你要去买食材不如给酒店打个电话送外卖更快捷方便。”
安盺一愣,她的厨艺确实不精,只会一些简单的菜色,就算是简单的菜,做出来味道也一般,她最拿手的大概就是煮泡面了,外加两个鸡蛋。她往窗外看了看,雨不见小,想了想便站直了身子,问:“泡面你介意吗?”
“我对吃的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这话也就是间接的表示他没有意见,安盺去厨房煮了两包泡面,冰箱里就只有两个鸡蛋了,她把两个都给了周衍臻,她自己则是干干净净一碗面。
“回来的那么晚,去哪儿了?”
安盺想了想,也没有瞒着,他既然问了想来也知道她之前去了哪里,“去医院看了看程旬旬,给了一份红包,之前那次太匆忙什么都没有表示,礼数总是要的。”
“看到老五的孩子,感觉怎么样?”他低垂着眼帘,注意力似乎全在手里那碗面上,就这么不经意的一问。
“挺健康的,看来上次的事情对这孩子病没有影响。长得像程旬旬。”安盺稀疏平常的回答着,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情绪平稳。
周衍臻唇角一挑,倒是没说什么,只低头吃面。
……
周亚男陪着程旬旬到八点多才回去,等周亚男离开,程旬旬便让徐妈把孩子抱过来,她拉下了孩子的裤子,看了看屁股的位置,青了一块。徐妈见着不由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屁股上什么时候出了一块淤青。没听医生说这孩子身上有胎记啊。”
程旬旬吸了口气,将裤子穿好,勉强的笑了一下。
“这是不是人为的……”
“不会,你别多想。过两天应该就会褪了,徐妈你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我怕她要借题发挥,到时候就把孩子带走了。”
“放心吧,孩子现在离不母乳,看老太太的样子那么疼爱孩子,总归也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就不能干那让人心寒的事儿。”徐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放松,这孩子身上无端端的起了淤青,肯定没好事儿,“罗杏和张锐霖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会出现你一个人在房间这样的情形。”
程旬旬低低一笑,说:“很多孩子就算生母不在身边照样养的很健康,徐妈你相信我,周家有这个能力给小诺找一个好的奶娘。”
“我不担心老太太会对孩子不利,可周家总归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做主,有些事情她老人家拦不住。而且现在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老太太还有所保留。而且……“程旬旬喃喃的停了话头,默了一会,才低声说:“这淤青是我掐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徐妈没听清。
“而且什么?”不免多嘴询问了一句。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什么。”
“不会是清嫂做的吧?刚刚孩子哭的最厉害的时候就她在场,难怪给小诺喝奶都止不住哭声,原来是被掐了。我原本还以为那清嫂是真的对你好呢,看样子原来不是,可是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么做难不成是受了老太太的意思?“
“别瞎猜了,徐妈你就当没看见吧。”程旬旬微皱起了眉,徐妈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心知自己是多嘴了。
掐这一把的时候,程旬旬是下了狠心的,为了让孩子哭,她是下了重手。现在看着小屁股上的淤青,心里头到底是肉痛的。
程旬旬抱了孩子一会,就让徐妈把孩子放回了小床上,自己则靠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外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安静的房间内只充斥着雨声和风声。
周婵喝醉了,周衍卿本来想套点什么出来,但鸡同鸭讲了半天,这人最后倒在沙发上就不省人事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便把周婵交给了陆靖北,直接把人丢在了万宝,由着他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就让陆靖北的人把他送回了医院。
回到房间的时候,程旬旬还没睡,就一个人待着,徐妈被她给打发了。程旬旬听到动静,注意力从窗口转到了门口,见着周衍卿进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是吗?认为我不会回来,还把徐妈给打发走了?”
他刚一走进,程旬旬便闻到了一股酒精味,气味并不重,但程旬旬的鼻子特别灵,一下就闻出来了。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片刻,说:“你跟你姐去喝酒了?”
“我只喝了一点,原本想洗个澡再过来的,但时间有点晚了,反正我喝的不多就回来了。怎么?不高兴了?”周衍卿脱了大衣,给自己倒了杯水厚便弯身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程旬旬两眼,已然觉出了她的异样,喝了口水,问:“为什么让徐妈离开?”
“我想一个人待会,等你到十点再不出现,我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徐妈不在,你总会回来。”程旬旬倒是直言不讳,把自己的意图说个明白。
周衍卿低头嗤笑了一声,唇角扬起,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的竟然有些灿烂。程旬旬原本就一直看着他,他忽然一笑,让她原本一颗沉稳的心,莫名就动了起来,暖黄的光线下,那低头一笑竟是那么好看,顿时迷了她的眼。
他抬起了眼帘,笑说:“费那么大的功夫,不如直说想让我回来,不是更简单,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程旬旬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舔了一下唇,说:“我这不是找借口,我只是让你找不到借口不回来。”
周衍卿唇角一挑,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身子往前倾,伸手握住了程旬旬的手,点了点头,说:“好。”他的表情温和,就一个‘好’字,后面还勾了一个尾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宠溺,惹的人心头一软,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了。
程旬旬拧着眉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不由撇了撇嘴,略带抱怨说:“你能不能先别勾引我,能不能正经点说事儿。”
她这人最近说话是越来越直白了,直白的周衍卿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两天来访的人多,程旬旬的身体也没恢复好,她大多时间都是困倦的,两人一直都没顾得上说话,当然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这孩子出生并不在安排之内,因此一切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周衍卿还没准备好,就当了爸爸,程旬旬也没准备好,就这么当了妈妈。整个人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看着表面淡定,内心看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波。
“好,你说我听着。”他的语气还是很软,当然这跟勾引无关。
程旬旬张嘴,忽然就有些犹豫了,想了又想,便小心翼翼的问:“清嫂跟老爷子的关系,你知道吗?”
周衍卿一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半分,总算是严肃了一些,“你是指哪方面。”
她闭了嘴没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一那天,你听到了什么?”
“老爷子不希望这孩子活,藏红花和楼梯上的弹珠其实是清嫂安排的,而清嫂原来是老爷子的人。”
周衍卿微微皱了一下眉。
“清嫂当年生的那个女儿,是不是姓周?”程旬旬仍然问的小心谨慎。
周衍卿沉默了,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女孩子的脸,仔细回忆一下,长得很漂亮,眉眼弯弯,笑起来十分好看,从小便喜欢跟在他的后面,比他小两岁,出事那年她正好十七岁。
至于她是不是姓周,周衍卿不知道,只知道她十七岁那年忽然对他说喜欢,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他,趁着四下无人用最快的速度亲了他一下,亲的还是嘴。她亲完就跑了,本以为谁都没有看见,谁知道小姑娘还没跑远就撞见了清嫂。
当时清嫂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慌张和害怕,然后就拧着小姑娘的耳朵就回了房间,被清嫂带走的时候,她还回头冲着周衍卿笑了笑,笑的很纯粹。但后来她死了,就死在了周衍卿的眼前。
车子是冲着他来的,但最后却撞死了她,撞的特别狠,车子从她柔软的身上碾压过去,撞的血肉模糊,睁着一双大眼睛,鲜血不停的从嘴里冒出来,止都止不住,清嫂跪在小姑娘的身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抱都不敢抱,仿佛轻轻碰一下,这人就会四分五裂一般,那场景十分血腥,周衍卿看了一眼,便永生都难忘。他其实也没怎么看清,那人似乎成了两截。
若不是窦兰英及时把他拉过来,被碾压的人应该是他,若不是她喜欢跟着他,她也不用替他去死。小姑娘的葬礼非常简单低调,据说当时开车的司机是喝酒了,但周衍卿当时还是能感觉到那车子是有目标的。
那个目标就是他自己,只不过这话那时候他没有跟任何人说。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