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的穆璇在这一刻生出打量的神情,首次仔细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她看到了苏灿和唐妩的牵手,也从家里面购物置物分析出了唐妩并不是独自一人在家里吃饭,但是她并不认为这会给她带走唐妩造成多大的阻碍,谁没有年轻心情悸动的时候,谁没有值得回忆的时光和岁月,但是当真正的走到一个人生位置和高度的时候,再返回过来,应该不是后悔,而是怀念。
苏灿那一瞬间目光的深邃,让穆璇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你和唐妩认识多久了?”
“不算短,也不算长,勉强算起来,有不到四年吧。”其实,叠加起来,已经是很多年了。苏灿心里面这样说道。
“四年是不算长,也不算短啊,忘掉应该也不会很难。”
气氛滞了滞,唐妩朗若秋月的眸子,在这一刻氤氲了某种东西,发呆的看向苏灿。
苏灿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对穆璇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会忘记很多个四年,但是这个四年,我忘不了,用两辈子的时间,也忘不掉。”
唐妩的身体轻轻的颤了颤,她不敢去看苏灿,更不愿意看到苏灿和自己母亲对抗的一幕,尽管他的勇气让人心悸。
穆璇怔住,显然因为苏灿的这番话,平静中却蕴藏着说不出的东西,就像是隐于云层之上游蛇般攒动的惊雷,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能隐隐感受得到背后的壮阔。
随后她却动人的笑了,“你还年轻,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易,其实不用把话说得太满,时间是最大的毒药,也是最佳的解药,如果你有一天能够活到向阿姨这么大了,你就会明白,在现实面前,你现在所作的承诺和坚持,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年轻时代的铭心刻骨,所代表的仅仅是年少轻狂的这个词而已。”
穆璇很优秀,她的背后,想必也有许多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动人的故事,所以她才更不愿自己的女儿为了单纯的一些东西,放弃了更多更广的天空。
“不仅仅是那样的。”苏灿摇了摇头,“人这辈子活着,也许不能光是为了忘记,还是为了记住,为了记住更多的人,记住更多的事。”
“记忆是文明延续的唯一工具么?”穆璇仍然那么慧秀的笑了笑,“也许吧,也许在某一天,不是阿姨在你面前,而是换作你给我讲这些人生道理也说不定。”
随即穆璇转头看向唐妩,语气平静,但是那静寂下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雍容,“那么,我们也该回家了吧。”
唐妩嘴唇抿了抿,眸子深黑黯然,艰难的点了点头。
穆璇看了一眼唐妩,只得当做没有看到她这番表情的扫了过去。
她没有打算为难这个小男生,因为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唐妩来说,他们这样的相遇和牵手,都将是很多年后,两人心里面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这份回忆是在残酷的社会之中,所保留的一种纯真的美好,她不愿这份美好之中,介入了她强势的影子,她只能尽可能的将这种干预减弱到最低。
她曾经访问过西欧的一些国家,美国和英国的一些家长很开明,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一般都是以搬迁作为结束,孟母三迁,却在他们的身上发扬光大。时空的阻隔和距离,无形中可以降低父母干预下对孩子心态的损伤。避免留下阴影,多动动,多走走,见更大的世界,领略更多的精彩,终究不是一件坏事。
从饭店出了门,风吹来,唐妩作出决定般返身,在苏灿的手上轻轻的握紧,捏了捏。穆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望着前方。
“明天我还会看到你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灿鼻子略微有些酸。
“嗯。”唐妩点点头,转过娇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穆璇叹了一口气,看向苏灿,那原本的雍容,化作目光中的一分冷峻的高傲,没有了温柔,没有了婉然,只有一份比唐妩更加深刻,更加直刺人心的傲然,“我接触过的人很多,很多人,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想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问过你姓什么叫什么,因为那没有意义我带唐妩走了,如果你忘不了你的四年,那么我倒是很期待未来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你那个时候,希望你能有我想知道名字的**。”
“苏灿。”
穆璇愣了一下。
“我叫苏灿,”同样是那份灿烂的笑容,“希望您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有一天,这个名字也许会让您终生难忘。”
穆璇“噗”得一笑,这一刻又恢复了那份秀外慧中的温婉,走过去打开车门,“也许吧,不过我一向不太喜欢太自信的孩子,那代表着自身无可背负的自大。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但是又忘记了,不过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