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安纯嘻嘻笑笑地说着,浑然不觉林惊风已经面色铁青,一脸怒容。
她微微一愣,却见林惊风已经止住了脚步,站在回廊的尽头,望着天空,一脸地苍凉之色。林安纯做出一副迁就的表情,弱弱地,莺声燕语一般地问道:“爷爷,您怎么了?小纯惹您生气了么?”
林惊风没有说话,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豺狼当道,狼子野心,他就是一个暴君啊……可是……”林惊风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啊……”
就在三天前,他已经彻底退了下来,已经不再担任任何党内职务了,甚至,连人大和政协他都没有任何职务了。林惊风这位华夏社会主义经济体质的缔造者,终于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经济史学者评价,顾准完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奠基,而林惊风把顾准的理论变成了现实。
古语有云,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华夏现在权贵当道,这和几十年前的官僚资本主义又有何异?和四大家族的官办经济又有何异?自己一生为之守护的,一生为止拼搏的,希望建立的公平的的社会主意社会,真的是正确的么?
林惊风忽然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觉得一切都那么无力,那么无奈。
愣了一阵子,林惊风才重新回过神来,往院子深处的卧室走去。林安纯完全不理解林惊风为什么事情担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忧愁,耸了耸肩,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看爷爷脸色不善,林安纯也没了心劲儿,她把爷爷安顿好,把他扶上床,让他午睡一会。打算等爷爷心情好的时候,再说服爷爷。
林安纯正准备离开,林惊风却叫了一声,道:“安纯。”
林安纯疑惑地扭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惊风,正满脸哀伤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鼻头一酸,曾经爷爷是多么英武的一个人啊,他总是健步如飞,精神矍铄。现在,他却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无力的摇曳着,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无力得,柔弱得想一个孩子。
林安纯走到林惊风的床边,蹲在床边,安慰似地道:“爷爷,你睡吧,睡着了,我陪你去京郊戏园子看戏去。”
林惊风微微一笑,问道:“丫头,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去中州大学呢?要实话实话。”
“为了……”林安纯脸色绯红,眼波流转,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为了?男朋友……?”林惊风似乎是洞悉一切一般地笑了。
“不……”林安纯的声音细不可闻。“其实,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他来京城的几次,我找他,他都不理我的……”
“哦?”林惊风笑了,很开心地笑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让我这么厉害的孙女儿朝思暮想呢……而且,是一个听高傲的年轻人啊……怎么,他在中州大学当老师?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教授?”
林惊风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他知道孙女的脾性,孙女儿是个疯丫头,什么事情在她身上都可能发生。
“不。他是学生。”林安纯脸色羞红地道。
“哦。叫什么?”林惊风放下心来,要真是个四十岁的老家伙,他还真接受不了。
“叫……夏小洛。”林安纯羞红着脸道。
“哦”林惊风微微一愣,愣住了,良久才道:“据我所知,他才十八岁吧。而你,已经二十二岁了啊!”
“我不管。”
林安纯一脸执拗。
林惊风狡猾地看了一眼孙女儿,看她眼圈都红了,才道:“哈哈。我没有那么老顽固。我和你奶奶,还相差三岁呢,女大三,抱金砖。”
林安纯愣了好一会,才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惊风道:“爷爷,你的意思是……”
“我答应你去中州大学了。”林惊风微微一笑。
“那么我的职务呢……”
“中州大学的校长是我徒子,不,徒子都轮不上,徒孙还差不多,我这点薄面,他还是要给我的……先给你个副教授,怎么样?”
“我爸爸呢?他一直不同意呢……”
“我是老子还是他是老子?翻了天了他?当个司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根本就是废物!”
“谢谢爷爷!”林安纯喜不自胜,吧嗒在老爷子脸上亲了一口,让这位曾经权势滔天的共和国元老好一阵子羞涩,用袖口把孙女的口水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