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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他这模样,白阎君的眼中露出同情的神色——一位阎君露出这样的眼神可不常见,但李云心连一点打趣的心思都没有。
他觉得无趣极了。又觉得憋闷极了。哪怕现在两个人站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月亮”上,周遭皆是广阔空间。
白阎君猜出了他的心意,便说:“你当我们如今是被圈起来了,因此觉得透不过气?”
李云心皱了眉:“不是吗。”
他边说边拿脚尖蹭蹭地面。但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这更证实了他的推断——若这片空间是开放的,这里多少该有些尘埃。眼下的状况只能意味着,因为此处极高,所以地上的灰尘上不来。又因为外面被封得严严实实,所以天上的尘埃也落不下来。
因而经过了几万年——但现在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历史有五万年”这件事恐怕也不是真的——这“月面”仍光洁如镜。
便听阎君笑笑:“哦。你以为这星空是假的。”
“难道是真——”李云心的话说了一半,猛然想到一件事。
看不到金星。若真如他所想这星空是用什么手段虚构出来的,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另一些不是很常见的星座都没什么问题,怎么偏漏了金星?
“细细听我说吧。事情原委极复杂。从前不和你说,是因为你心性未定,又不晓得你这人到底怎样。如今你成了太上……我见你见到这样的情形仍未发狂,也觉得可以和你说了。”
白阎君把自己的舌尖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可准备好了?”
李云心叹了口气:“我刚觉得自己心情平静点,就又给我搞出这么大的事。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个正常人了——你说吧。我听着。但别再吊我胃口了。那样我真会发狂。”
白阎君点点头。手指又一卷,长舌消失了。
饶是如今心情烦躁同时好奇得要发疯,李云心也瞪了眼睛:“你这舌头可以缩起来?那你总吊着它干嘛?!”
阎君一皱眉:“你修为到了太上难道不能把自己的鼻子耳朵收起来么?那么支楞着做什么?本君习惯了,关你什么事。你莫作声,安安心心听我说!”
他生气地捋了捋前胸,才意识到舌头收起来了。便只好叉了手搁在身前:“你不是这世上的人,我们早晓得了。如今也知道你来的地方儿与这里从前类似。那就好办许多——宇宙之类的概念,你该都能理解的。”
“你是指,包括无数星系的那个不知道有多大的宇宙,而不是中陆这些土著概念里的宇宙,对不对?”李云心问。
“正是。”白阎君略想了一会儿,说,“前两天我听你在渭城讲法。讲得倒不错。你开口便说自己来自天外诸天,那么就用你的话来讲。你口中的一个‘天’,便好比是一个宇宙。这世上的宇宙多得很——如同地上的砂砾。”
李云心想了想:“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土著。既然是两个明白人说话,我们最好不要用那些似是而非的比喻。如果你是指宇宙极多,可以说‘好像是构成一个人体的原子那么多’,或者‘在统计学的角度’几乎是无限的。简单明了,而不必再绕个弯儿去想。”
白阎君一笑:“对你而言,这种说法合心意。可对我而言,却是我先前的说法合心意。你来这世上十几年,还没忘了从前。但可晓得我在这世上已经多久了?反倒是依从前那么说话,叫我觉得分外吃力了。你是个聪明人,就动动脑子好好听吧。”
“本君先告诉你,这世上的宇宙极多,且很多宇宙的模样各不相同。这模样既是说其中的物质构成,也是说其中的各种规律。但类似的,也并不少——譬如你的宇宙和这个宇宙。至少在从前,规律基本是一致的。”
“这里,在七万多年前,与你那世界很像。有人,有动物。那人也建立了文明,甚至探索了太空。可终究老家是在地球上——你那儿可也是叫地球?”
李云心沉声说:“是。”
白阎君笑:“哼哼,这种事也不稀奇。那沈幕说因着一个什么同向、镜像、特向同类性之类的玩意儿,叫许多世界模样都很相似。这倒不打紧,弄不明白也无所谓。”
“只说我们那个地球,在从前那时候,也同你们类似。不晓得自己的宇宙有多大,也不清楚其中的许多奥秘。甚至连太阳系之内,都没探索完全。”
“但后来这宇宙同另一个碰上了。那一个宇宙,规律可不相同。因而带来了许多奇怪的玩意儿,譬如说——”
“我们现在的力量。”李云心沉声道,“这种没法儿用我所知道的物理规律来解释的力量。”
“那么就是说你们从前的世界也老老实实——依着物理规律办事。没什么修行的事情,也没什么天地灵气。后来两个宇宙撞上了、规律相互渗透了,才变成如今这样子?有了玄学的玩意?”
“咦?你倒是想得明白。”白阎君瞪起眼睛,一截舌头便从嘴里露出来。他吃惊地说,“本君真是小瞧了你!”
李云心摇摇头:“这些事情,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只是没人给我证实一下。你们留在这里的技术几乎都和神通没什么关系,可见这东西是后来的。”
“哼……的确是后来的。”
“但有些详情你不清楚——打我们这地球诞生时,两个宇宙的碰撞便开始了。因而生出个大麻烦——便是这地核。地底下,那个叫做幽冥地母的。你听听这名字,觉得那是个什么东西?”
李云心刚要开口,阎君便说:“谅你也猜不到。这东西……便是这地球本身。晓得么?原本那地球是个活物,或说有了灵魂!可这灵魂,依着沈幕的说法,也是打碰撞之后才有的——叫做个什么震荡的余波。”
“这地母诞生之后,又诞出一个东西来。我们那时候叫它古神——这东西是地球上一切生灵的祖先。”
李云心叹气:“我刚才猜到了。”
但白阎君不理他:“这古神晓事早,知道这幽冥地母在,搞不好哪一天就发现他的存在——一抬手将他给抹杀了。于是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地球。若是在眼下,以当时那古神的神通别说什么逃离地球,就是自己再造一个也不在话下。可那时候这宇宙与另一个宇宙的碰撞已到了尾声,因而带来的神通并不强。那古神也就不强。”
“他思来想去,觉得得找另一个法子。就造了些上古的怪物,叫做类种。我们的传说里,将那些上古的怪物误认为是神灵。但那些怪物虽强,却只晓得彼此杀伐,于是也没解决那古神的忧虑。因而,怪物们又造了人出来。便是我们这些人。”
“接下来的事你也晓得。冶炼钢铁研究技术,不借助那时候尚且微弱的神通,而借助科学,倒有了些气象。”
“便在这时候,两个宇宙又撞上了——以那沈幕的话说,便是两个宇宙一旦相撞过、虽会短暂地分离,可也就处于一种什么纠缠态了。再撞上只是早晚的事罢了,且最终就难以分开了。”
“这一撞,那原本睡着的地母就醒来了。咱们都怕这地母一醒来,什么古神、类种、人都得统统完蛋。于是倾尽世界之力,送许多人跑去了火星苟延残喘——带领他们的是个叫李真的。你晓得李真么?”
李云心低声道:“听云山上的人说过。又听你说了这些,猜大致是个舍己为人的救世主模样。但也该有些冷酷的手段。”
阎君叹息:“倒没猜错。跑去火星的是一些人……还有些,选了另一个法子。便是所谓的‘升天计划’。在那个时候,叫做‘将人转化为能量态、场态’。可要用现在的话来说,便是变成神魂了。他们变成神魂的模样,觉得可以在宇宙虚空自在遨游,该远比跑去什么火星自在。但这是后话,往后再说。”
“我总说沈幕。你不晓得沈幕那人,是那时候极厉害的一个人物——大科学家。你该能理解的。起先因着误会被李真杀死了。但后来有些人搞出了升天计划,便将他的灵魂找到、弄走了。”
“其实这两个法子,都是权宜之计。离开地球时李真的一个化身同不肯放人走的古神同归于尽了——这你晓得是为什么么?”
李云心细细思索他说的每一句话,试图在脑海中将当时的情景还原过来。但他很快意识到再怎么还原,也是很苍白无力的——一整个文明的求生、逃亡,且似乎就是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这期间该发生了多少波澜壮阔的事、有人做出了多少艰难的决定?
他很难想象。因而在白阎君问了他这话、过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神。
“我想……是因为它太强吧。”李云心说,“李真那人要真同我想的一样,总觉得他有什么责任、义务,就一定会觉得将这么强的一个东西、非我族类的东西一起带着走,是极度危险的事情。换做是我,一样除之而后快。”
白阎君拍手:“你能这样想就最妙了!”
“我此前所说的,是这世界从前的过往。可真正与咱们现在有联系的,则是往后的事。”
“却说那些人逃去了火星、休养生息,但没忘记从前的祸事。于是开始奋发图强。既然劲儿往一处使,进展也就快。几百年的功夫……竟造出了庞大的星际舰队来。于是他们打算离开这太阳系了。”
“其实这是那些化作了场态的人、也是如今我们所说的天人的功劳。那天人当中的沈幕很是研究了一些事情出来。便晓得这两个的宇宙碰撞点,正在地球这里。上一次碰撞结束了,而下一次即将到来。这碰撞,会一次比一次猛烈。他便预言说,这一次碰撞之后,两个宇宙将不再分开,而会一直融合。”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规律的融合,可绝不是带来神通这么简单。那宇宙规律一旦变得多、变得彻底了……可能连你所说的什么原子、分子,甚至连光都不存在了,这可怎么活?”
“那些火星人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才准备逃了。在逃走之前又要做些储备。嘿……便将那些行星都拆解了。最后又将太阳也熄灭、拆解了。其间来到地球这边——先一炮将它击穿,自以为消灭了幽冥地母,而后打算将地球也拆解了。”
“但从前那些化为场态的天人们可不乐意他们这么干——火星人要逃便逃。但它们已是神魂模样,自觉并不畏惧什么变化。于是要将地球留下来、做个纪念碑。”【注1】
“那些火星人便遂了他们的心意,仅将里面给掏空了。只留下了地壳,再以什么以太雾的,将地壳重新拼成个球——那以太雾就是你所见的弱水了。又造了日月,撒些种子留些生灵,看着倒也是生机勃勃。”
“那些火星人……虽整天叫嚷着要往星辰大海去,可终究是人,也恋家。便怕这地球没了太阳,慢慢跑丢了。于是又弄出个云山来。你大闹过云山,却不晓得这云山真正是用来做什么的——便是给这浑天球定位、又生出一层罩子,将它给保护起来。要不然,飞来些陨石,不就把这地上轰惨了?”
“又留了如今的龙岛、蓬莱、瀛洲、方壶——是用来掌控那些以太雾的。想着若有一天真遭了什么大灾……陆上的生灵还可以被送到里面去。”
白阎君一口气说到这里,脸上竟出现了落寞的神色。缓了一会儿,才又说:“岂料那些火星人前脚走,碰撞后脚就来了——他们倒是运气好。”
“天人们都没料到这一次的碰撞这样猛烈。”
“不再像从前那样,叫规律慢慢地、温和地改变了。若真是那样子,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新的规律,依然自在地活下来。因为那沈幕说这‘震荡余波’——便是神魂——乃是个什么普适的宇宙规律,到哪儿都存在的。”
“这一次的变化极彻底——依我们的眼光来看,一下子,什么都没了。也是那沈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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