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缓缓屈腿跪了下去。
尹简拂袖而走。
很快,宗禄退兵,且上呈罪已状,尹简朱笔批示,革职一年,留军察看,军权交回兵部,由齐南天暂为管辖!至于李伦,则羁押天牢,暂不查办,等候帝王亲审。
尹珏出殡那日,阴雨绵绵。
尹简亲眼看着灵柩抬入地宫,直到地宫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他依然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只与尹哈有仇,对尹哈的儿子无恨,他们堂兄弟之间的感情,向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绝对是君子,而他登基之后,这几个兄弟对他亦足够忠诚,所以尹珏的突然离去,令他体会到了亲情的流逝,那是一种真正契入内心深处的伤痛。
尹璃哭红了双眼,他扣住尹简的手臂,悲情又激动,“求皇兄再派臣弟去战场吧!我要杀了凤寒天替四哥报仇!”
尹简深目凝着他,眼中布满红血丝,以及湿润的水光,他嗓音涩哑,“六弟,你在宫里等着朕。朕走后,你要替朕监国,替祖宗守护好京都,明白吗?”
“皇兄……”
“听话,这是皇命,更是大哥的请求!”
“是!”尹璃重重一跪,含泪道:“臣弟遵旨!定不负皇兄厚望!”
出征之前,尹简又去寿安宫见了一次惠安,尹珏的意外身故,令惠安心有余悸,不禁庆幸她与尹简达成交易,为尹璃保了一命。
尹简带惠安登上皇城楼,他指向远方,“太后,你现在认为做天下之主的感觉怎么样?你觉得做皇帝容易么?”
“守业不易,守大秦这天下更不易!”惠安叹了一声,斜睨尹简,“当初为了皇位,你心机用尽,如今是后悔了么?”
尹简道:“朕从未后悔。夺取皇位的原因,亦不是为朕,而是被太后和先帝一步步逼上去的。如今,朕只是想让太后知道,那把金灿灿的龙椅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利,更重要的是责任!祖宗打下的家业,守得住,死了才有脸见祖宗,守不住便成了亡国的千古罪人!”
惠安久久接不上话来,她不得不承认,尹简比尹璃更适合做皇帝,若今日换了位置,尹璃恐怕早已成了宁谈宣的傀儡,更遑论外面的风雨。
或许,退一步,真的海阔天空。
尹简又召见了齐南天和郎治平,将保护京城内外的重任,交由二位肱骨之臣,以免宁谈宣趁他离京之际,谋反作乱,釜底抽薪!
谈完要事,尹简单独留下了齐南天。
“宁谈宣此人太过狡诈,太后虽已对朕投诚,但朕终是不放心,生怕这二人再次联手,毕竟先帝……”尹简话到中途,忽然止了音,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毒死尹哈的绝密之事,总有漏风的一天,若教太后知晓,眼前的局面必将功亏一篑!
齐南天明了,遂眉目蹙起,“皇上,您是担心六王爷么?”
“不,朕不担心六弟,他为人单纯,若无确凿证据,他不会相信的,何况他是明理之人,只要他知道其中曲折,朕觉得他会理解朕的。”尹简原地踱步,稍许,他看向齐南天,“朕现在担心的是婉儿,朕离宫后,她失去靠山,朕只怕她出事。”
闻言,齐南天心头一紧,“是,先前太后便拿婉郡主做过人质,万一……”
“南天,朕让婉儿迁居你的府宅暂住一阵子,你意下如何?朕想太后和宁谈宣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进兵部尚书府!”
“真的?”
齐南天震惊狂喜,他立即拱手,“微臣乐意之至!请皇上放心,微臣绝不敢怠慢婉郡主,只要微臣不死,没人敢伤婉郡主分毫!”
尹简欣慰颔首,“如此便这样定了!”
孰料,尹婉儿听到消息后,却激烈反对,“表哥,我待字闺中,岂能入住男人府邸?这于礼不合啊!”
“婉儿,朕心知你不喜齐南天,但是眼下朕别无选择。”尹简执起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他怜惜的望着她,“朕走后,除了齐南天以外,朕找不出第二个肯以命相护你的人,且他手握重兵,是最有实力护你安隅的人!”
尹婉儿蓦地红了眼睛,“表哥,婉儿不怕死,婉儿要在帝宫等表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