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陆启明。
龙安澜一瞬间都怒了:“你疯了吗?!”
“知道了吧!”谢云渡惨然一笑,“这又算是什么?难道我是他亲儿子?呸,亲儿子都不会有人给用剑道献祭!”
“这是什么话,”陆启明哭笑不得。他缓过些力气,神情反倒显得轻松,道:“我早就该做这个决定了,也算是一个破而后立的机会吧。”
“破而后立?”龙安澜又是气愤,又觉心痛,冷冷道:“你前段时间还说有希望重塑剑道,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谢云渡愈加惊慌地望向陆启明,嘴唇微颤,说不出话来。
陆启明沉默了片刻,却笑着叹气道:“是我。但当时……是我想错了。”
其他人还要分辩什么,陆启明却抬手止住,道:“你们先听我说完。”
“我不是在说假话安慰你们,而是我的剑道确实没有可能复原了。至于原因……”
少年的笑容中终于多了苦涩。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剑道,是为了留住更珍贵的东西而自愿选择割舍,但现在却知道,那也只不过是他可笑的一厢情愿而已。师父厌憎承渊,又怎会放任他与承渊那般相像的剑道?他的思想,感情,一生的选择,全都是被操控的。
至于他挚爱的剑道,也根本不是普通的道伤,而是一重将他的意识与神魂本质相互割裂的封印。
所以,无论他再如何努力,剑道都永远不可能重塑。只有彻底放弃,破除封印,他才有可能在承渊手中活下来。
回过神,陆启明轻叹道:“原因实在有些丢人,我便不说了。但你们要相信,这是我的真话。”
“就算真的如此,”谢云渡气急道:“你我都是剑修,难道不都是将剑道作为一切感情的寄托吗?你练剑时经历的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现在说不要就都不要了吗?你就那么狠心全都能抛弃?我现在——”谢云渡刚要说自己现在就全部还给他,却被陆启明骤然提高的声音惊得一战。
“我就是全都不要了!怎么,这也不行吗?”陆启明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重,双臂撑着身体,指尖已不知觉刺入掌心。他冷笑道:“我就是这么狠心,就是要……”
话音尚未落,陆启明只觉胸口一滞,再也压不住地喷出一口淤血,手腕一软便往前摔在了地上。
龙安澜一脚把彻底吓傻的谢云渡踹到一边,自己心惊胆战地将少年身子扶起,小心翼翼地渡过去灵力帮他调息,却不敢立即开口安慰。她心中已有明悟,之前那承渊与石人所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她凌厉地瞥了谢云渡一眼,冷冷传音道:“以后这种话,再也不许在他面前提!”
谢云渡慌张地白着一张脸,呆呆点头。
陆启明回聚了些精神,抬头看了遍那三双惊恐担忧的眼睛,自嘲一笑,“抱歉……吓到你们了吧。”
另三个立刻一阵用力摇头,一时间什么都不敢说了。
陆启明静静出了一会儿神,一笑续道:“除此以外,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我之前去杀承渊,却最后失败了的事。当时石人阻止我,就用的是激发古战场剑意共鸣,让我承受身体的剑道反噬……其实我当时本就快要死了,之所以现在还剩这么一口气,无非是承渊想留着多折腾一番罢了。”
“你别这么说,”谢云渡心里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低声道:“你既然能杀承渊一次,就证明他也并非无敌。只要还活着,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我正是很想要活下来,才做了这个选择。”陆启明微微一笑,叹道:“只要我剑道还在,石人就随时能用同样的方法伤我。若再来一次,就是真的活不了了。何况这内境中剑气无处不在,我自进来后寸步难行,身体也一直好不了。现在才终于能好好养伤了。”
谢云渡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云渡,”陆启明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认真道:“这是对我而言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你不要觉得心里有负担……哎,哎!你哭什么呀。”陆启明无奈。
谢云渡就像尾巴被谁使劲踩了一脚,气道:“那是你看岔了!”但声音却不自然地越放越轻。
少年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松了力道,眼帘不由自主地向下阖起。
又忽然睁开了一些,勉强说道:“别担心,我真的只是睡一会儿。”
谢云渡胡乱拿手一抹脸,狼狈地小声道:“睡吧你,谁管啊!”
陆启明嘴角忍不住带起一点笑意,终于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