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他。否则他不会让我们知道这些事。”
七夕指尖在琴弦上凝而不发,道:“你为什么认为这是他主动让我们知道的?”
荀观点头,“没错,能够推出这些事的人是极少。但对我来说不难,甚至太过顺利了,与之前种种不符。”
七夕再度变更了几句话,又道:“那么,你认为承渊为何用如此隐晦的方式?”
荀观一字一顿道:“筛选。”
他神色有些复杂,“承渊在向有能力做出推断的势力发出邀请。其一,便是我们岳麓书院。”
仅仅是岳麓书院,而非书院所属的武宗。
荀观沉吟道:“一定还有后续。我等他便是。”
话刚出口,他便是一怔,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然掉入了承渊画出的那个圈。但纵使意识到了又如何?
荀观摇头一笑,“不愧是承渊。我等他便是。”
他说了两句相同的话,涵义却绝不相同。
七夕对此没有回应,转而道:“再确认一处。你倾向于——承渊并非九代?”
荀观点头又摇头,解释:“更应该说‘九代’远不足以形容承渊。”他郑重道:“我刻意将承渊与‘九代’一词区分开来,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认知所局限。”
也是为了提醒更多的人。
“大胆的推断。”用词的变换代表着“虞”本人的认可;她借七夕之口说了最后一句话:“辛苦你了。”
荀观还以一礼。
他抬头再望了眼空中血红的文字,轻声道:“七夕,收起来吧。”
……
在整个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帝启——暂且就把他对应为中洲的那个陆启明吧——他究竟扮演着那一种角色呢?
当眼前血色的文字重新凝聚成一枚毫不起眼的玉牌时,荀观却望着陆启明相关的信息出神。
骄傲孤僻如承渊,深不可测如承渊,居然会选择冒充另一人的身份,这本身便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无论是承渊还是灵盟,对待这位陆启明的态度都太过暧昧,自相矛盾之处不计其数。
时而杀,时而不杀。时而护,时而又不护。
看不透。
——荀观不得不这样承认。
他之前并没有针对陆启明说很多,并非是不重视,而是因为他完全无法确定。陆启明是什么?灵盟的弃子?交换?突破口?陷阱?
这个人被他们忽略得太久太久,以至于如今来看,几乎一无所知——那些谁都能看到的资料有什么用?荀观需要的是内在的真实。
剑道便也罢了;荀观看出他剑道已绝,在秘境之外不足为惧。但血榜榜首——他究竟是凭借什么?
一旦等陆启明真正被证实了帝启的身份之后,那血榜榜首的含义就预示着,他的危险程度根本不比承渊低!
这么危险的人物,同时出现两个?
荀观神色数变,最终还是压下了让七夕亲自去中洲接近查探的想法。
时机尚未至。
……
荀观最后让七夕展开了关于谢云渡与龙安澜的玉牌。
谢云渡的信息与上次并无变化。荀观想着谢云渡与陆启明的关系,眼睛微微眯起——这或许不是坏事。
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一掠而过。如非走投无路,荀观一点也不想利用谢云渡去达成目的。
荀观将目光转向龙安澜——她是在黄金树秘境中与陆启明有关的另一个重要人物。
她曾与陆启明近距离交战,不可能没有丝毫发现。但是那日之后,龙安澜不问外事直接闭关——这倒与她一贯武痴的风格符合。而昨日刚刚更新的消息显示,她已突破至小奥义巅峰境界后,竟选择继续闭关。
龙安澜想做什么?直接化凡?
荀观皱眉。不过龙安澜毕竟算是相对知根知底的人,继续关注便是。
“七夕,全部收起来吧。”
……
两人自勾玉阁返回时,夜幕已经降临。
岳麓书院时常是很宁静的,尤其在勾玉阁附近。
荀观与七夕一前一后走着,又一次路过了之前的那片湖。
“公子。”七夕在荀观身后唤道。
“嗯?”荀观回头看她。
“我能感觉到,公子你心里有些难过。”七夕认真又不解,轻声道:“公子明明了解了那么多重要的事,为什么……”
“仍不能算了解,推测而已。”荀观下意识地把用词纠正准确,然后自己倒先笑了。
他继续向前走,道:“凭心而论,我并不想这样推测。”
七夕跟上,不假思索道:“公子不想,就不说。”
“不,七夕。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荀观声音很温和。他微带叹息地解释道:“我只是看到第三个衍纪的悲剧即将重演,却无可奈何罢了。”
七夕回想着书中那一段遍布杀戮的、血骨铸就的历史,隐约感到了冬日未彻底散去的寒意。
荀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次,会更不留余地吧。”
七夕望着他的侧脸,忽道:“公子,在你心中,他们都是错的吧?”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