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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了陆启明会在危险的时候出手救顾之扬,陆子祺的心情就放松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听哥哥给她讲解他们战斗的要点,也渐渐对顾之扬更加敬佩,心中暗暗惭愧。
这时她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侍者端着餐盘艰难地向自己这边走来。平日里她可能根本不会多注意他一眼,而今日因为顾之扬的事让她的心格外柔软。她看着那男侍者宽大的衣服和晶亮的眼睛,心中竟有些发酸。她便主动往后面挪了挪,对他温和地一笑,好方便他过去。
夏五脸上的假笑一滞——这剧情怎么不太对?他心中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但想到场上的顾之扬,想到家里的更多人,咬牙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轻飘飘的一个微笑吗?要坚定立场!
他继续端着餐盘艰难地走过伸满观众的腿的过道,向着陆子祺二人走去。
陆子祺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里暗道:“这人虽然黑了点儿,但长得还挺好看的。”然后下一刻,她吃惊地看着他似是被谁绊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连带着餐盘向自己倒来!
陆子祺想躲,然而两个人本已极近,她之前还刻意向座椅里面缩了缩,根本躲无可躲——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侍者撞在自己身上,餐盘中的酒水倾洒下来。
“你!”陆子祺看着湿漉漉的裙摆,气得脸蛋发红,几乎立即就要发作。
夏五好像也被吓住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着他反应过来,连忙用袖子胡乱擦着陆子祺裙摆上的污渍,嘴中一个劲儿道:“对不起!对不起!”
陆子祺看着他的动作,不由瞪大眼睛,心中更气,斥道:“你!你干什么呀!快放手啊!”她下意识想一脚踢开这个登徒子,又怕会伤到他,好不容易才忍住。
陆启明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微微皱眉,轻斥道:“退下。”
旋即,夏五感受到一股无害但强硬的力道传来,使得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离开了陆子祺身旁。夏五心中微惊,深知对方修为高过自己不知多少,暗道:“不知道他是陆家的谁……总不会是那位吧……”想到这里,他更加小心地抑制内力,不漏出丝毫破绽。
陆子祺根本没空管夏五,略带哭腔地道:“哥,现在怎么办?”她现在对那个可恶的男侍者恨得牙痒痒——这下可好,衣服成了这样,肯定要打道回府了!
陆启明看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安心吧。”说话同时,他单手在陆子祺裙边轻轻一拍,只见空气中激起一片水雾,水雾散去,陆子祺的衣摆已再次恢复整洁干燥,竟似根本不曾被茶汤泼过一般!
夏五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他也是武修,自然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多么不容易,对力道的掌控简直已经登峰造极了!他额头微微见汗,意识到这多半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陆启明”了——自己的举动实在太莽撞了!
陆子祺也吃惊得小口微张,随即展颜一笑,拉着陆启明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最好了!”
这时斗场的管事也已经赶了过来,一看便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一边给陆启明二人道歉,一边斥责夏五道:“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夏五一直低着头念叨“对不起”,管事看不到他的长相,一时也没有发觉不对。
陆子祺此刻心情大好,小手一挥,道:“算了,本小姐今天不追究了,你走吧!”
不等管事开口,夏五就千恩万谢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眨眼间便远离了陆启明二人的位置,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嘀咕道:“运气不错,竟然没被发现……呸呸呸——是运气差死了才对,竟然撞上了个最强的!不过——”他抛了抛手中的锦袋,估摸着里面的份量,歪嘴一笑:“这险冒得值!”
他回头望了一眼斗场中央顾之扬的身影,自语道:“本来准备等扬哥一起回去呢,这下咱还是快点儿溜吧……”
……
第八场如陆启明判断的一样,顾之扬虽力道不足,但技巧远胜,有惊无险地赢下了这一场,引来了观众如潮的掌声。
陆启明回想着之前顾之扬的最后一招,暗暗点头——其中已经有些“剑意”的味道了,顺利的话,多半在最后两场中,顾之扬就能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不过……陆启明估计着他的状态,微微皱眉——要想撑到最后,还是有些困难啊。而当陆启明看到他第九场的对手时,眉心便再次舒展开来。
走上场的是一个一脸愁苦的黄脸男子,作书生打扮,虽不是锦衣华服,但也看出绝非奴隶之身。他体量偏瘦,但有些修为的人都能感受出这个黄脸男子的气息明显比之前的人更强一截。观众席议论声渐起,都在猜测顾之扬能不能成过这一场。
陆子祺本来还有几分紧张,但看见陆启明的神情便知此场无事,她好奇地碰碰陆启明的胳膊,问道:“哥,你怎么看出这一场顾之扬能赢的?”
“这一场上来的那人就是典型的空有修为、但没有境界的武修。”陆启明解释道,“看他的脸色和气息,这个人是服用了青红药剂从新晋武师强行提升到五阶的,境界远比顾之扬低。”
“青红药剂啊,怪不得。”陆子祺不屑的撇了撇嘴。青红药剂是俗称,因为成品一半青、一半红,所以大家都这么叫。青红药剂,在提升武师修为的药剂中,属于最差的一类,服用之后后遗症太大——不但再没有晋阶的可能,还会严重损伤身体机能。不过除了对药剂药理十分熟悉的人,一般的观众都是发现不了玄奥的。
少顷,陆子祺了悟道:“我懂了,这是斗场的手段对不对?斗场也需要顾之扬胜,对吧?”
陆启明赞许点头,微笑道:“不错,聪明。”
“但是,斗场不怕有人点破,坏了名声吗?“陆子祺皱眉不解。
“一般来说,”陆启明轻笑道,“喜欢挑事的人都没有这种眼力,有眼力的人则不屑于点破。”
可二人没料到,陆启明话音刚落,斗场中便响起了一道傲慢的冷笑:“本少爷耗费时间来看你们所谓的‘越阶战’,你们就给我看这种货色?”
这声音夹杂着内力,回荡在偌大的斗场中,使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纷纷抬头寻找声源。
陆子祺一怔,旋即扑哧一笑,瞅向陆启明。陆启明摇头而笑,没想到真有这种人。他也抬头望了一眼斗场最顶层的其中一间包厢,不知道这又是哪家不懂事的少爷。
斗场的人一看挑事的竟然是包厢中的贵宾,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那儿坐的可都是不好惹的大小祖宗们哟!
很快,便有一个褐色锦衣的老者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登上斗场中央的场地向四方拱手作揖,打保票声明上场的黄脸男子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武师五阶。
而包厢中的少年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冷笑连连:“给脸不要脸,非叫少爷我明说么?一个喝青红药剂的也好意思拿上来滥竽充数?”
他这话一出,下面顿时一阵哗然,质疑声、附和声渐起。
而那傲慢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接着道:“什么‘天才剑客’,可笑!都是被你们自己吹出来的吧?”他顿了顿,又讥诮道:“噢!本少爷想起来了,这不是陆城么?姓陆的人不都喜欢玩什么‘天才传说’么?!”
陆启明听到最后一句,不禁莞尔,对说话之人的身份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子祺本来在抱着双臂悠哉地看热闹,没想到这话越说越不对,竟然还绕到了他们陆氏的头上!她脸色一冷,眯眼道:“这小屁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分明是在暗中讥讽陆启明!
陆启明倒没生气,悠然对陆子祺轻笑道:“我猜,多半是辰家的人到了。”
“辰家?谁?”陆子祺微怔,转而想起了一件事,便忍不住也笑起来,神情有些古怪地问道:“辰家这次来的人,该不会是辰孑吧?”
陆启明微笑点头。
“还真是……这可真够……”陆子祺啧啧得感叹个不停,再看包厢时,目光已经由愤怒转为了同情。
辰孑,是另一个武学世家的嫡出少爷。但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与陆启明同年同月同日生!
如果他是庶出也就罢了,没人关注。可偏偏二人的身份也相似,这在同一层次的世家中可是很稀罕的事。如此一来,旁人对二人的比较就不可能避免了。可是,又有谁能比得过陆启明呢?
没有人愿意和陆启明比修行天赋。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各大世家的年轻人一致决定推出一个人来把这个尴尬的事挡掉。至于人选——辰孑你跟陆启明同一天生你躲得了么?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提到陆启明时,人们就只会拿辰孑来做比较;连辰家的人看到辰孑,心中也忍不住浮现出“丢人”二字。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说辰孑深居简出,终日苦修。虽然辰孑“大名鼎鼎”,可见过他的人廖廖无几——如果他能选的话,恐怕他巴不得一辈子也不要看到陆启明。
陆子祺想着关于辰孑的种种传闻,笑得直打跌,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被他父亲逼过来的!”
……
这件事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斗场的人及时去找辰孑赔了点好处,辰孑便没有再紧抓住不放,不软不硬地接了几句,这个小插曲便算揭过。
辰孑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也没打算真的来一出“大闹斗场”白白给人看戏。他只是心里憋着气,随便找个地方发发罢了。
不过有了辰孑这一闹,第九个上场的黄脸男子却是彻底没了佯装强者的心思,只想着快点输了早点走人。于是第九场便以惊人的速度分了胜负。观众虽有不满,但敢于在斗场挑事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在下面抱怨几句也就算罢了。第十场,总不至于太轻松吧?
而当第十个人走上台的时候,观众席上不由一阵哗然——竟然是他?这岂止是不轻松,这简直是根本没有赢的可能嘛!
这次上场的人是一个面容冷漠的布衣青年,他背着一根黝黑的铁棍,看上去便知份量不轻,倒与顾之扬的无锋重剑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他缓步走来,周身气息渐渐攀升,当他在顾之扬对面站定时,修为与武师六阶也仅差一线。
陆启明微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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