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李落握刀的手而来。李落不慌不忙,不见缩手,也不见退后,刀柄尚在,刀锋刀身却倏忽间消失不见,武尊轻咦一声,屈指连弹,将迫在眉睫的晓梦刀挑开,讶声问道,“这又是什么功夫?”
“亦是偷学而来。”李落朗笑一声。
武尊莞尔,笑道:“你倒是荤素不忌啊。”冷冰轻哼一声,目光微微一凝,这一招他熟得很,剑宗绝学影剑空剑的绝艺,切磋时用过几次,没想到他竟然能窥得其中三四分,这般悟性,当真可怖。
两人说话不温不火,却叫旁观诸人都捏了一把冷汗,短短三两句话,李落已出手百刀,只攻不守。武尊的双掌俨然是两柄盖世神兵,游刃有余地高接低挡,一番交手,除了武尊衣袖上被划开的几道不起眼的口子,全身而下再无半点伤痕,反倒是李落额头见汗,脸上带着潮红。
看似是他落了下风。草海中人如斯猜想,大甘这侧也觉李落稍有不敌,一时半刻不见得会输,但是要赢也是极难,只有一个人有和众人截然相反的念头。斛律封寒手心里全是汗,身子忍不住轻微的抖着,身边诸人只当他是担心武尊,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能一边说话,一边割破师尊的衣袖,他是累了,但是他手中那柄刀似乎活了,有好几次都让斛律封寒有一种错觉,好像李落才是刀。斛律封寒从来没有见过师尊施出过这么多招,当年与分叶刀一战,算算时辰,只怕早就分了胜负。若非当时师尊突然间没了兴致,放分叶刀离去,恐怕如今草海也没有分叶刀的一席之地。
在草海,能在武尊大日金轮之下败而不亡,便是荣耀。但是李落,他是真的想赢。
武尊的感触更深,那柄苗条的刀已经跳出了招式的束缚。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曾和一位同样来自天南的人交过手,他自称叫什么先生,时间久了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他说过招式到了极致有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境界,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他还用“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来形容这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空灵玄远的意境。说的颇有道理,确是难得,只是和自己修炼的大日金轮不算契合,不过也给了自己不少不一样的见解。自那之后,每每有人说起天南羸弱如何,武尊从来没有接言,他知道在天南那片土地,一样有了不起的出世天才。
譬如眼前这柄刀,似乎已经到了当年那人所说的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的境界,而且除了空灵玄远之外,还多了一种就连当年那人也没有的霸道和桀骜。
除了那双眼睛,他竟然还有另外一种域,刀域。
武尊的心开始烦乱起来,十之八九的武者一辈子也难以踏足武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