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残废,无力养女,求好心贵人帮帮忙,收了我的女儿吧!”
薛蟠牵着马过去了,柳湘莲跟着薛蟠。
俩人走走觉得不对,发现前头找不着贾琏了。复而转而折返,却见贾琏带着兴儿等正在人群的外围凑热闹。
薛蟠乐呵一声,把马交给了属下,往前凑了凑,也跟着瞧热闹。他倒好奇,得好好瞧瞧,被他琏二哥驻足停留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望,就见了个十多岁的丫头落魄的坐在那儿,模样秀美乖巧,最妙的是她眉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倒跟那菩萨一般。薛蟠对她那点胭脂记挺感兴趣,要不是琏二哥先看上了,他必会买了这丫头,收进房里。
贾琏刚才听一声‘拐子’,想到这是金陵地界儿,就凑过来看看,一瞧拐子身边那丫头眉心上有朱砂痣,他就猜出来了这人八成是英莲。贾琏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次来金陵,会正巧碰见这桩事,本还以为薛蟠因他提前进京了,这事儿就算错过了。
果然,人算不如‘书’算。
贾琏有意瞥向薛蟠,他和薛蟠之间隔了几个人,有一小段距离,这小子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贼笑。
贾琏刚想走出去问薛蟠什么意思,就见兴儿凑到薛蟠跟前嘀咕什么,然后拉他去一边儿了。
薛蟠本是打发兴儿代他去问,二哥是否喜欢那姑娘,若喜欢他愿意出钱买下送给琏二哥做礼物。
兴儿一听这些话,忙拦着薛蟠,擅自做主就先替着他家琏二爷驳了回去。
“薛大爷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侯爷他心里只有二奶奶一人!”兴儿小声跟薛蟠道。这是他素日从婆子们口里听说后,再加上自己的观察,总结出来的。
薛蟠坚决摇头表示我不信。那么好的姑娘,他就挺喜欢的,琏二哥也是个男人,肯定也喜欢。
“跟您实话实说吧,我们二奶奶陪嫁的丫鬟里头可有不少模样漂亮,身段风流的。二奶奶贤惠,本是愿意的,二爷却哪个都没瞧上。他反而一直用着老人伺候,那些漂亮丫鬟都排在了后头,谁都没给开脸。我们二爷看人,从来只管用着是不是顺手,会不会办事儿,口齿好不好,至于其它的瞧都不惜瞧一眼。而今被卖的这姑娘,远不及二爷房里的漂亮,你说二爷会动心么?”
“听你这么说,是有几分道理。那琏二哥到底瞧啥呢?”薛蟠随即凑到贾琏身边,伸伸脖子,也没看见有卖米的、卖菜的,视线可见的就是那被卖的胭脂记姑娘。
“二哥,您到底瞧什么呢?”薛蟠见贾琏没立刻回应,就接着说,“本来我还以为你瞧得是那姑娘,说要买了送给您呢。结果我这回又是眼拙了,误会您的意思,幸好有兴儿提醒我。”
“买吧,”贾琏看一眼薛蟠,转身去了。
薛蟠原地傻了会儿,顿然乐呵起来,原来他的琏二哥也是个俗人!薛蟠甭提多高兴了,总觉得从琏二哥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共同点。他使派下人去付银子,当即就要把那丫头送到琏二哥跟前。那拐子却不同意,非要让女儿收拾收拾,明儿个再交人。薛蟠的属下,怜惜拐子行动不便,也不难为他,就让她女儿再照顾她一夜。问了住处后,便来禀告薛蟠,薛蟠再禀告贾琏。
贾琏直接驳回,让薛蟠连人带爹一块带走。
薛蟠一听这架势,估摸是她琏二哥真喜欢那丫鬟,连一天都等不了了。一切以二哥的话为紧要,遂命人带了那拐子和英莲走。
拐子不愿,还是找借口说得回去收拾行李。
薛蟠就道:“你们那点穷玩意儿有啥好收拾的,都用不着,爷有的是钱给她买衣服。”
众人纷纷赞叹,觉得这命苦的姑娘终于遇见好人了。瞧着这位公子哥儿长得年轻俊俏,一身富贵,跟着他过日子肯定比流落街头强。
拐子还不同意,再找了两借口不好用,便说只让女儿跟去就好,他就不去了。
“你这老头儿,好生奇怪,我带你去我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怕。都随我走吧,何必在这地儿哭哭啼啼的,惹人耳目。”薛蟠说罢,就挥手叫手下领人,再不走那就抬着走。
拐子没法子,只得带着英莲随行,到了驿站。
拐子一瞧这几人真是当官的,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穿。次日,他见英莲被安排好了,就要走,不想忽然被什么贾侯爷点头要求见面。
贾琏问拐子:“你女儿叫什么?”
“没什么正经名儿,侯爷要了她,名字便随侯爷做主。”
贾琏嗤笑,只提了一句姑苏甄士隐家。那拐子脸色顿然大变,转身要跑。贾琏命人把他捉住,送去见官。细查之下,拐子的恶行毕露,自受律法惩处。
剩下英莲这小丫头,贾琏命户部清吏司查在册档案,寻找英莲母亲封氏的娘家地址,一旦查到便可安排车将英莲送回。
但查档案这种事儿有些繁琐,得花费几日。
英莲则暂且继续在驿站住着。
第二日,贾琏便要去知府王青雷组织慰劳宴的时候。
这事儿昨儿个府衙审问拐子的时候,就传入王青雷的耳里。本来夏金桂的事儿,他还有点犹豫。而今听闻贾琏收了个姑娘,骂其果然如自己这位‘官场老手’所猜测的一样,并不是那般高尚,有色心。如此倒放了心,只要让贾琏见了他养女的样貌,必然不成问题。
王青雷高高兴兴带众官员迎接贾琏。
开口同大家赞美,为其歌功颂德。三言两句之间,众人官员们反响热烈,恭维声更重。王青雷见着贾琏一脸平淡,且微蹙眉头,便忙识趣儿的住嘴,请大家各处坐。
贾琏稍稍觉得而好些。
席至一半,众人都喝得半酣,落座于戏台之前,乐呵呵的瞧戏。
贾琏和王青雷在首座,不一会儿,王青雷就以此处太闹为由,请贾琏去后头的厅内小坐歇息。
贾琏没兴趣,“在这儿就不错。”他今天来本就是冲着那些给他干活儿的人的面子,而不是给王青雷的。
王青雷动动眼珠子,笑道:“大人,下官是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二,有关小农学堂的。”
贾琏一听小农学堂,面色微微动容。
贾琏这次下地方走动,不单单是因为要亲自监管水利一事,顺便还有一桩小事要安排。那便是他准备在户部清吏司新增添一个小机构――‘小农学堂’。这个部门是专门用来普及农业知识和新品种的种植方法,跟踪上报当地农业所遭遇的特殊问题等等。
贾琏心里清楚,在通信不发达的古代,想要普及一种知识到全国范围,是十分困难的,而且如果没有专业的技术人员解答疑问,什么政策或者新品种下来,在地方的普及和执行率都会有所下降。就比如他的土豆,现在只在西北小部分地区以及京城周围流行起来。真正要做到全国广泛推广,距离还很远。
而今不仅仅是在西北打仗时已经‘名声大噪’的土豆,亟待推广,之后还有西红柿、黄瓜、荷兰豆等等不知名的,推广起来肯定比土豆要困难。
所以构建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快速摆平这类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目前,贾琏只是单纯建立起小农学堂,计划从当地的户部清吏司暂时拨一两人过去,考虑等以后情况发展稳定了,再行扩大。不过在这时代,既懂得读书又懂得种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贾琏这一路走来,基本是十个职位有九处空缺,再这么下去等他回京的时候,随便谁参一本禀告皇帝,他这部门就会被轻而易举的取消了。
所以,而今王青雷一句小农学堂,正切中贾琏的要害。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王青雷毕竟在金陵地界干了很多年,熟悉情况。贾琏觉得如果他能有合适的人选向自己推荐,他会非常高兴,遂欣然而来。
一进厅内,贾琏便见檀木桌上早准备好了茶点。
环视这屋子里的环境,布置的很雅致,不算奢华,也不算单调,唯独墙上那两幅名家大作有点眨眼,可谓是价值连城。
但贾琏的目光并未驻留,只是微微扫过那两幅画,看向别处。
王青雷见贾琏对画并无异色,心里一沉,晓得这东西是没法送了,便拍手命人上歌舞,他要边喝边跟贾琏聊。
刚看完戏,难得耳根子清静一会儿。这王青雷聊天还要人伴舞奏乐,癖好可真够特别的。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喜好,贾琏也就不多问了。
跳舞的有九人,为首的女子一身湖蓝纱裙,蒙着白面纱,翩翩起舞,媚眼如秋波,眼珠子总时不时地往贾琏这边勾。眼眉偶尔上挑,弯成月牙型,像是在笑。
跳舞的都这样,舞动起来的时候眼睛比较有神采,让每一位观众都被吸住了眼球。
贾琏觉得眼前这些跳舞的姑娘们没什么特别,也就没有特意去关注,只一心问王青雷关于小农学堂的事儿。
“王大人可是有人举荐于我?”
“啊,对对对,我这里的确有个合适的人选。”王青雷眼盯着那个跳舞的姑娘,转而顺茬应和贾琏的话。
贾琏一脸关注,盯着王青雷:“是谁?多大年纪?品行如何?为官多少年?务农经历有几年?可否立即叫来,让我现在就见见?”
被素来言语不多的贾侯爷抛出来一连串的问题,王青雷有点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