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都统,是不是叫洪杨全?”薛思安在边上提示道。
马得功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叫洪杨全!”
“洪杨全?全字怎么写?”
“应该是上面一个人字,下面一个王字。”
“洪杨(红羊)人王?”
“红羊人王?”这下不仅孙德昭、薛思安、田笑我等人听出了端倪,连马得功都回过味来,因为“红羊”二字在白马王朝实在太犯忌讳,想不知道都难!所以马得功闻言马上就蹦了起来:“我说这厮怎么近来在京城突然爆得大名,原来是包藏祸心,想要图谋不轨!陛下,待臣去杀了这狗贼,把他的人头献上!”
陆载禥却不理会马得功的叫嚣,而是转过头问孙德昭道:“左相,此事你怎么看?”
孙德昭立即躬身答道:“正如马都统所言。此子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必须严加查办,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薛思安忍不住刺了孙德昭一句:“莫非这就也是左相所说的不择地而生的豪杰俊彦?”
孙德昭亢声答道:“莠草生于田间,固然有害稼穑,然生于路侧道旁,未尝不可以饲马牛,究其根源,在于所生的时间与地点是否合适。——眼下我等当戮力同心,右相何必吹毛求疵,寻老夫的不是?”
薛思安脸色微变,田笑我则暗暗点头:姜果然是老的辣!轻轻一句连消带打,便让薛思安变成了不择手段攻讦同僚的小人,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皇上对他的观感。
陆载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右相,你对此事又怎么看?”
薛思安连忙答道:“臣也认为此子心怀鬼胎,大逆不道,应当明正典刑!”看来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即便是针锋相对的政敌,也难得保持了高度一致。
陆载禥再问田笑我道:“狂生,你的意见呢?”
虽然当年田笑我与陆载禥关系莫逆,但自陆载禥荣登大宝之后,田笑我一直注意保持足够的恭敬和适当的距离,从不敢稍有逾越,更不敢恃宠而骄。反倒是陆载禥对他亲近如旧,赏赐不断,每次见面都称呼他的字号。
田笑我不敢怠慢,行礼如仪后答道:“启禀陛下,初闻此事,臣的第一反应也是此人死有余辜、死不足惜,应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但转念一想,如果杀了洪杨全,那么洪杨皇、洪杨王之流是不是也该杀呢?还有全洪杨、黄洪杨、王洪杨……如此一来,则天下之人杀不胜杀。当然,如果杀了那些人可以保证国祚延绵万年,消弭天下刀兵,避免生灵涂炭,那么杀了也就杀了,毕竟这是为行大善而施小恶的权宜之计。关键是杀了这些人有用么?在臣看来,此举不仅没用,反倒一旦传扬开来,只会让天下人心浮动,给那些心怀不轨者一个举兵谋反的由头。到那时候,只怕天下会遍地洪杨、个个人王!”
陆载禥想想也觉得在理:“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田笑我道:“臣的拙见是不如陛下法外施恩,赏他一个九品或八品的小京官,把他拴在眼皮底下。以后有错就严惩不贷,没错就三五年转一次,不算快也不算慢,但不外放出京。耗到五六十岁时,就算他再有什么雄心壮志,也该全都消散了!”
“什么?还要赏那个狗贼一个官做?田相你就不怕夜长梦多!”马得功再次蹦了起来:“陛下,我觉得根本不用那么麻烦。既然田相觉着明着杀不好,那不如由老马我偷偷出手,保证让他死得无声无息,从此销声匿迹、一了百了!”
夜长梦多?一了百了?田笑我不用想就能猜到陆载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一个天天忙着救灾、时时担心亡国的皇帝,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耐心来玩逆贼驯服cp?
果不其然,陆载禥略略沉吟便下令道:“马得功留下,左相、右相、狂生,你们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