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那股子严肃的风趣。
“所以我没资格教你怎么当一个国王,跟别提皇帝。”
洛萨继续不急不躁的说着。
“我要给伱说的,是你父亲当年付出的代价,他肯定不会告诉你。”
“洛丹伦七国,真正的王冠有几顶?只有一顶,米奈希尔家的那一顶。因为在阿拉索帝国时期,米奈希尔家族就出过皇帝。阿基巴德.格雷迈恩立国后为什么要玩什么孤立主义,因为他的王冠有瑕疵。艾登称王,一个被顶上前台的倒霉蛋而已。索拉斯为什么坐拥激流堡却不敢称王,因为他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人类这种族啊,因为索拉丁大帝而荣耀,也因为阿拉索帝国而被束缚住了未来。洛丹伦如此,在艾尔文也是如此。我为何要帮助莱恩登上王座?因为不这么做暴风王国必将自行崩溃毁于内乱。”
铺垫的差不多了,洛萨继续说着。
“跟精灵一族不同,我们人类没有漫长的历史,哪怕把部族时代也算上,人类也就存在了八百多年。”
见卡洛斯没有回应,洛萨补充了一下。
“毕竟我占着最后血裔的名头,见识总归是要多那么丁点的。索拉丁大帝一生除了统一人类的功绩,就只剩下考古的爱好了。他得出的结论,人类并非自然繁衍进化的,而是很突然的出现在阿拉希高地。因为好奇,索拉丁大帝的晚年沉迷考古,希望通过追根溯源找寻出人类的未来。”
“而这,正是你父亲付出的代价。”
“血统论,并非是统治者为了奴役王国而编撰的谎言。我们人类刻在骨子里的,便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服从与野心。”
听到这里,卡洛斯突然发现手中的斯多姆卡莫名的愉悦起来。
服从,是铁维库从锻炉中成型就践行的逻辑指令。
野心,大概是血肉诅咒带来的副产品吧。
“维持人类最基本社会结构的,恰恰是这不起眼的血统。你看,我都死了,还跟艾登那倒霉蛋一样被死人给供上了王位。所以你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了缓和与我的关系,付出了多少吗?”
“你的老岳父泰瑞纳斯其实跟你是同一种人,都想着复兴人类的荣光。但是人类哪儿有什么往日的荣光。荣光从来只在现在,就在脚下,在手中,唯独不在头顶。你夺国成功,破坏了我与泰瑞纳斯之间的默契,你父亲知道泰瑞纳斯不会放弃重铸帝国的想法,所以找到了我,要我保你一命。”
“我同意了,然后给拉文霍德庄园写了封信。”
卡洛斯听到这里,有些诧异了,自己的父亲还活着,洛萨爵士应当不至于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当初拉文霍德庄园站在自己“这边”,居然是洛萨爵士起作用。
不对,应该诧异的是拉文霍德庄园居然是索拉丁大帝埋下的伏笔。
“为什么我会同意?”
“因为我早就放弃了什么最后血裔的傲慢,一心只想光复暴风王国。”
“必须要有一个敌人,必须要有一个敌人,同盟才有价值。”
“巴罗夫家可以成为一个靶子,一根钉子,只有如此,泰瑞纳斯才会需要瓦里安这颗棋子。”
“如今,你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这样的困境。”
“吸纳高等精灵,兽人,巨魔,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个事儿。可是我不能代表其他人。你小瞧了传统的惯性,小瞧了人类的排外。为什么我对你的联盟如此了解,因为许多人主动告诉了我。他们有些心怀鬼胎,有些对你忠心耿耿,但是都希望用我这把刀切除联盟身上的赘肉。”
“你如今面临的困境,那如泥沼摸过鼻梁般的窒息感,真的是因为你想成为人类之主,成为新的帝皇吗?”
“不,是你的支持者们在互斗,在猜疑,在编制纷争的面纱试图蒙住你的眼睛。”
“你坐拥大军,你战无不胜,可是你压得住人心的躁动吗,你压得住人类与生俱来的野心吗?”
“你需要一个敌人。”
“你需要一个能够吓唬到追随者紧紧抱住你大腿,愿意为了生存放弃些许【原则】的敌人。”
“本来,亡灵天灾是个完美的敌人,然而巫妖王不好对付啊,这轻飘飘的一退,就动摇了你的统治。”
“现在,你却试图踏碎你统治基础的坚实阶梯!”
洛萨爵士狠狠的跺了一脚,发出一声闷响。
终于,卡洛斯开口了。
“问题是,我该如何信任你,洛萨爵士。”
懂,卡洛斯都懂,道理谁都懂,可是信任难长存。
但是安度因.洛萨却露出了长者的微笑。
谈条件,正是信任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