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郡王府照例亦会有所表示,以全君臣的情分。只不过老朽仅是停灵一夜,第二日便一切如常,是以未及报丧。”
杨雄戟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杨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就罢了,若此事另有内情,老先生的事本就瞒不了人,哪怕不曾报丧,郡王府早晚也会知晓,更何况丁家内外难保没有眼线……”
丁老家主点点头,顺着杨雄戟的话头问道:“倘若真如校尉所言,这背后之人所图为何?”
“这可就不好说了,正统教门孕养神灵,要么是为了吸引信众、凝聚香火,要么是为了看守门户、护佑道统,至于一些偏门儿的……”
杨雄戟顿住话头,扭头看向阿嵬和弃疾。
阿嵬朝丁老家主呲着牙,怪笑着接口道:“偏门儿的可就多了,当奴仆使唤的,当宠物玩弄的,炼成化身、器灵或是丹药的,哦,直接吞吃也是有的,俺们黑鸦就见过一个老魔头,用香火喂养了三只小羊羔,饿了就杀来吃……”
听眼前这头马形大妖侃侃而谈,丁老家主不由得骇然失色,形貌愈发狰狞可怖,毕竟尸中神如此稀少特殊,恐怕并不在正统之列。
只听他有些颓然地道:“其实这些天来,老朽私底下并非没有怀疑,却也只当是这山桑县风水特殊,对尸中神的修行有所助益,这才侥幸成功罢了。”
“哦?此话怎讲?”杨雄戟眸光一闪,问道。
先前还推脱不知情的丁老家主知无不言:“据县志记载,本县古称桑阴县,县南曾有一座植满桑树的山丘,名曰桑丘,因县城在桑丘之北,故名桑阴。后来不知何故,桑丘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小土堆。县中宿老见失了桑丘荫蔽,恐于风水有碍,便向官府请愿,在桑丘旧址建了一座山神庙,并改桑阴县为山桑县了。”
见众人脸上仍有不解之色,丁老家主解释道:“在老朽看来,这问题或就出在桑阴二字上。正所谓‘日落桑榆下,寒生松柏中’,桑榆这两种树自来便有日暮、晚年之意,更有‘桑榆之阴不居’的说法,许是桑阴县的风水本就利于聚阴藏煞,哪怕桑丘已平,依旧与别处不同。”
“老先生当真博学。”
杨雄戟恍然,冷笑一声道:“往县名上加个山字就真有山丘荫蔽了?当年请愿之人不是愚昧无知就是居心叵测,那山神有庙无山、名不副实,先天就不足,能有什么威能护佑众生?不心生怨愤化为恶神就该烧高香了!如此看来,此地对某些人来说当真是个种庄稼的宝地,近日灵异频出,想是收割的日子快到了?”
他回身看向张金碑:“你们先前去的就是那座桑丘山神庙?可有什么发现?”
未曾进入林中的张金碑哑然,理所当然地看向小药童和阿嵬。
弃疾与阿嵬亦是面面相觑,只顾着朝庙祝老婆子要钱了,哪有闲工夫管庙里供的泥塑木胎是谁?更何况除去不成气候的木魅和吸血鬼雀,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啊。
弃疾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阿嵬道:“林子里那些是桑树?”
银马大妖当即翻了个白眼:“柳树俺就认得。”
杨雄戟忽然咳嗽一声,一言不发地盯着它猛看。
小药童也扯了扯它的鬃毛,劝说道:“这位老先生虽然打架不行,但是讲故事很好听啊。”
闻言,阿嵬这才老大不情愿地张开嘴,吐出一缕黑色的烟气。
原本一头雾水的丁老家主如遭雷击,颤声道:“这是?”
“你听好了,俺单名一个嵬字,只消接了这缕地脉龙气,便是俺座下鬼神,从此听俺驱使,亦可受俺庇护!”
灵感境大妖阿嵬,自己便是一座山。
方才被杨雄戟一通恐吓,丁老家主早已有些六神无主。
他仅是略作犹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由那缕似轻还重的黑色烟气落在头顶,融入他颅中神庙,化为一盏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明灯。
阿嵬满意地点点头:“从今以后,你名丁桑阴。”
丁老家主恭声应诺,顿首再拜。
“臣尸中神丁桑阴,参见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