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道门信众最多,又有谷神殿管辖天下神灵,严明纲纪、禁绝邪祀,使其不可残虐生民。这位庙神老爷如此霸道,不但轻易就降灾祸害人,还公然索贿,就不怕天威降下、灵灭道消?”
老妇人的脸色跟着就是一变,阴狠之中又有几分狐疑。
她心知眼前这个小道童能说出这番话来,出身必定不凡,语气之中不由多了几分紧张,试探着问道:“孩子,你家中师长是何人啊?”
小道童倒是有问必答:“我从小便没有父母,师父也已经仙逝,家里还有一个二哥,幼时以屠宰为业,前两年才去北边儿投了军。这匹马儿就是我二哥的,虽然先天不足做不得战马,却也极是宝贝呢,平日里连我想摸一下他都不肯的。”
见小道童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胡诌,老妇人当即松了一口气,心下暗道:“原来是个破落户!以这孩子的年纪,他二哥岁数料也不大,北地多骏马,偶然得了一匹裁汰下来的倒也是寻常事。”
她又把小道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他所穿道袍的材质着实普通,从头到脚也没什么值钱的配饰,这才笑道:“你家中师长所言倒也不差,谷神殿确实管着天下的神道,可本县之中的神道却是由庙神老爷来管的,若是没有威严和规矩,就镇不住那些妖魔恶鬼、护不住这满城的百姓。祂老人家劳苦功高,咱们这些凡人自愿孝敬一二本也应当,可绝不是什么公然索贿。你说是也不是?”
小道童迟疑了片刻,终于在老妇人希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婆婆我懂了,就好比天子之下有朝廷,朝廷之下有州牧、有郡守、有县令,县令大人拿了朝廷的俸禄,就要管一县的百姓。庙神老爷就是神道中的县令,镇压了一县的邪祟,就也需要一县的百姓来供养。”
老妇人笑得更加开怀,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处:“真是个有见识的好孩子!”
小道童脸皮薄,被老妇人夸了一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婆婆谬赞了。您刚才说庙神老爷镇压了全县的邪祟,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妖魔恶鬼,二哥说那些都是教门编出来吓唬人的。”
小道童脸上满是好奇之色,问道:“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一眼?若是庙神老爷果真如此厉害,我就把马儿献给庙神老爷,这样二哥问起来,自然也不会怪我了。”
老妇人一愣:“你想看妖魔?你不怕?”
小道童摇摇头:“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怕?”
老妇人的目光忽地深邃起来。
她盯着小道童看了片刻,又瞧了一眼那匹神骏的白马,缓缓转过身向着林中走去,语气有些阴森地道:“你随我来。”
小道童连忙骑着白马跟上,才进入林中,便觉头顶天光一暗,周遭寒气滋生,极是阴森可怖。
再找老妇人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婆婆?”
小道童才开口唤了一声,忽听得天上一阵隆隆声响,似有闷雷滚过。
他抬头一看,就见头顶垂下两条生满了黑毛的巨大粗腿,青黑色的皮肤粗糙如同树皮,长短粗细亦与林中的古木差不多。
尤其那一双脚足有门板大小,脚指甲黑漆漆的,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小道童在马背上直起腰,伸长了脖子,顺着两条粗腿向上望去,却没有看到身躯,更瞧不见脑袋,就只有这么两条孤零零的腿。
于是,他扯着嗓子喊道:“你是妖魔吗?如果是,劳烦你跺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