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烦,他郑殊道愿意替大伙儿一力担之,还放下身段好言相商,台阶给的不可谓不舒服,换做常人就坡下驴才是正经,又有谁好意思向他讨要好处?
难道是方才言语仍然太过隐晦,还是刘屠狗身为诏狱高层,竟不知晓长公主、兰陵王和老怀德侯联手之事?然而这三位的举动并未避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至于他郑殊道于此时节拜见兰陵王、以求投靠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就更是摆在了明面上。
又或是,正因为知晓了此事,想从中分一杯羹,才狮子大开口?哼,便连他那好友公西小白,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想到此节,郑殊道不由心中大恨,却又有些莫名的欣喜。
恨的是,无论他愿与不愿,眼前这位所谓的无雅量亦无恶念的黑鸦都统心意如何,都将直接决定今夜这场赏剑会的走向,甚至是江湖和朝堂的部分格局,更有他郑殊道的道途生死、郑氏一门的荣辱兴衰。
这种局面,郑殊道在天水城外公西小白的马前遇到过一次,今夜又遇到了一次。
嘿,白狼死士的刀戟丛林、黑鸦都统的屠灭刀锋,实在说不好哪一样更凶险些。
喜的是,天下皆逐利之人,便是“吞天病虎”如此人物亦不能免俗,只须略施手段,便能以利驱之!
当他问出那句话,座中诸人的目光尽皆投向了刘屠狗。
与郑殊道不同,刘二爷平生从未遇过这样的局面。
在西北原野、在灵应侯府、在阴山南北、在金城关下、在偌大京师,一旦利益上起了冲突,从没人愿意跟二爷和气生财。
偶有兰陵王那般要以江湖相赠的,也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拉拢而已,比之郑殊道还要空口白牙。
刘二爷更从未见过这样的宗师。
他实在无法想象,屈伸如意如郑殊道,竟能成就灵感,竟与裴洞庭同出一门。
刘屠狗盯着郑殊道看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说好了是赏剑会,怎么忽然就谈起买卖来了。你将春雷收起,是要逐客吗?”
他将目光转向吴二三,继续道:“先别急着走,主人好意相请,咱们总不好做搅局的恶客。那半柄春雷已然看过,也无甚意思,不如换个赏剑的法子如何?”
看似极不好说话,实际上也的确极不好说话的吴二三从春雷剑上收回目光,看了刘屠狗一眼,问道:“什么法子?”
“自然是有趣儿的法子!”
刘二爷哈哈一笑,伸手抄起面前的官窑白瓷食碟,向着众人示意道:“先前见了神主的雷玉盘,极是玄妙,咱们不如学学前辈,做个滚雷珠的游戏如何?”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他伸手在食碟上一抹,就见一颗圆滚滚的刀种出现在碟子中心,澄澈绚烂,耀人眼目。
紧接着,他又将石桌上的菜肴胡乱挪了挪位置,将手中食碟放在了石桌中央。
“来来来,这颗刀种里是我的屠灭刀意,其中也曾融入另外半截春雷的部分剑意,尽数催发出来,勉强也称得上是雷珠。”
“我当擂主,任你们来攻,谁能始终占据碟子中心就算赢。被他人挤走或是失手打碎了食碟,自然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