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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渐歇,徒留屋中的三个人、一匹马面面相觑。
惯来喜欢打打杀杀、阴谋算计的窦少主竟能将这首曲子唱得颇有几分动人滋味,着实是出人意料,然而用这样一首哀婉悼亡之曲为黑鸦壮行,也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刘屠狗正值意气凌云的年纪,对那位画龙堂祖师暮年衰且朽、旧识皆亡故的悲凉心绪,自然是无从体会,当下把手一挥:“回衙!”
三人一马绕回紫阳观正门口,恰遇到一队禁军甲士护着数十辆大车,已是将自家衙门口堵了个满满当当。
再细看时,只见这些大车上整整齐齐码放着涂着黑漆的木箱,还贴了封条。
刘去病一脸笑容地立在门前台阶上,正与身旁一位身着绿袍的中年官员叙话。
黑鸦们自两人身后鱼贯而出,在禁军甲士的陪同下一一开箱查验。
刘屠狗向着近前的几辆大车上匆匆一瞥,黑漆木箱中赫然是摆放整齐的弩箭,每一根皆有手臂长短、拇指粗细,精钢打造的箭身上泛着幽幽冷光,望之令人顿生寒意。
刘去病看见二爷,脸上笑容更盛,一步跃下台阶,行礼道:“二爷,昨夜你命我执掌五百神臂弩时我还奇怪,心说这神臂弩咱黑鸦里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之数,哪里来的五百?不想今日军部就给咱配足了。”
他朝刘屠狗伸出一只手掌,压低嗓音道:“足足五百架!还都是专供精锐骑兵使用的骑弩,可以背在身后纵马驰骋,连配套的箭矢都是能破甲的上等货色,威力虽及不上守城用的大号神臂弩,运使起来却更为便利,正合咱们黑鸦所用。”
说着说着,刘去病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奇怪起来,侧身向身后一引:“对了……这位是枢密院兵甲司的张主事。”
闻言,那位中年绿袍官员上前几步,拱手道:“下官张有道,见过刘都统。”
主事是五品官,面对四品都统自称下官并无不妥,然而这位张主事乃是枢密院的属官,非寻常衙门可比,一般的禁军都统在枢密院主事面前还真不敢拿大。
更别提给黑鸦卫押送军械的差事,派一名头上压着内阁和枢密院两座大山的军部官员已然足够,哪里犯得上枢密院兵甲司亲自出马?给西征大军筹措兵甲还差不多。
刘屠狗对京师官场的种种规矩讲究并不上心,却也难免有些讶异,毕竟当日镇狱侯吴碍亲口说黑鸦擅自持有三百神臂弩,已然引起军方不满,原以为即便有天子特许黑鸦持神臂弩五百的旨意在,军部能给补上二百架的缺口就算给了天大面子,不想竟是配足了五百之数,更别提制作不易的破甲箭了。
难不成窦红莲并非夸口,而是当真讹到了这许多好处?
他心中念头转动,笑着回了一礼:“有劳张主事了。”
张有道笑容矜持,不紧不慢地道:“黑鸦卫所需绣春刀、手弩、箭矢、甲胄、旗鼓、健马及应发粮饷各项,已由枢密院各司和军部的同僚送入黑鸦营中了,唯独这五百架神臂弩并一万支破甲箭太过要紧,须得刘都统亲自过目、点收用印之后,下官才好回去复命。”
刘屠狗眸光一闪:“哦?不知张主事要向哪位大人复命?”
张有道环视四周,笑而不语。
二爷恍若未见,先是朝刚得了新玩意儿的小药童连同早就垂涎三尺的阿嵬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回观中玩耍,继而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瞧着麾下黑鸦点验弩箭。
张有道顿感无奈,不得已走到刘屠狗身前,轻声道:“下官奉军机曹公之命,有一言相托。”
这事儿竟牵扯到曹虎头,实在大出刘屠狗的意料,当即问道:“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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