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说剑客吴二三的难言剑法是否出自飞仙观,灵山并不关心,然则纵使其人背负天命,也不可拔苗助长,以免获罪于天。”
鲁绝哀勃然大怒,双目开合之间,小小道观内如同亮起两道刺目的闪电:“好个姚老鬼,你灵山当真是要朝堂江湖一勺烩?可别撑死了!”
在刘屠狗看来,虽然前两件事涉及的人不同,性质却差不多,都是慕容春晓背后的灵山拿天命说事儿,对人家谪仙帖飞仙观指手画脚。
对于第一件,鲁绝哀三言两语就服软揭过了,可对第二件却有这么大的怨气,当真有点儿莫名其妙。可见原因并非他嘴上骂的那样只是反感灵山管得太宽。
鲁绝哀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很快就敛去怒容,冷声道:“吴二三背后牵扯甚大,飞仙观可没插手的资格,你叫姚老鬼好自为之,可别肉没吃到,倒崩了他的牙!”
慕容春晓表情依旧平静,点头道:“三是依照两家旧约,祖师请飞仙观为万古刀择一真主,宝刀蒙尘已久,如今天象有变,正该入世,以完劫数。”
鲁绝哀这回不急着表态了,他扫了一眼刘屠狗,又将目光停留在屠灭刀上,良久才嗤笑道:“这小子就是人选?”
刘屠狗被鲁绝哀看得心中一跳,舔着脸笑道:“嘿嘿,老前辈看我行么?”
鲁绝哀很干脆地摇摇头,道:“万古刀早就形同废铁,配不上配不上。”
刘屠狗满脸鄙视道:“总说废铁废铁,不舍得给就直说,配不配得上二爷这样的天纵奇才,先亮出来瞧瞧再说啊。”
慕容春晓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鲁前辈的意思是你配不上万古刀,万古刀是周天神兵,历代主人莫不是超卓人物,说一句有德者居之毫不为过。”
这下二爷不乐意了,拍了拍腰间屠灭道:“金刀银刀比不上咱家的杀猪刀,什么狗屁万古刀,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鲁绝哀突然呵呵一笑,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欢愉之意。
他冷冷地道:“事不过三,飞仙观既然答复了姚老鬼头两件事,这第三件我就偏不如他的意。”
他站起身来,晃悠悠一步迈出,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飞仙观外。
刘屠狗蓦然转身,只觉得遍体生寒。
明明他与慕容春晓两个人将飞仙观小小门户挡了个严实,竟不知鲁绝哀是如何出去的。
慕容春晓要镇定得多,她拉了一把刘屠狗,两个人走到山崖边,立在鲁绝哀的身后,顺着这位秉笔执事的目光望去。
山下,一条大河奔腾咆哮,如一头发怒的蛟龙在以头颅撞击天门。
天门已经被撞击开一条细缝,蛟龙却仍然不能通过,越发暴躁凶狠,吼声如雷。
岸边上,人如蝼蚁一般渺小,在蛟龙的淫威下瑟瑟发抖。幸好有巍巍天门庇护苍生,有些蝼蚁就得意忘形起来,在天门后手舞足蹈。
刘屠狗依稀认出,那些似乎是上山前见到的和尚和百姓。
鲁绝哀指着那些蝼蚁般渺小的人影笑道:“这些秃驴欺我飞仙观无人,不但妄图夺我基业,居然还异想天开要在天门山雕刻一尊大佛镇压水蛟,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刘屠狗,道:“小子,灵山要我交出万古刀我就偏不交,但我却要教你万古刀意,日后若是有所成就,须记得这是我谪仙帖的人情,与灵山无关!”
“看好了!万古刀开天门山!”
鲁绝哀一声暴喝,声音雄浑,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浑不似是从那具干枯老迈的身躯里发出。
整个天地都随着这一声暴喝颤动起来,刘屠狗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绝大的危机感,如同天灾来临前走投无路的野兽,充满了狂躁的杀戮**。
他喘着粗气看向鲁绝哀的右手,那一切危机感的源头。
一道璀璨无匹的刀光冲天而起,瞬间遮盖住了鲁绝哀的身影,不,与其说是刀光,倒不如说是一股打破万古青天的绝强意志。
苍老却豪迈的笑声从刀光中传来,在天地间激荡回响。
“万古是牢笼,青天是牢笼,刀身是牢笼,握刀的人也是牢笼,万古刀啊万古刀,与其代代易主,被碌碌庸才亵渎,倒不如斩破一切,得大自在!”
鲁绝哀说罢,竟将手中那柄看不清形状的刀轻轻向山下抛了下去。
万古刀化作一道流光,斜斜撞向对岸的山峰――那是天门山两扇门的另外一扇。
刘屠狗与慕容春晓的眸子瞬间睁大,瞳孔中映照出一抹惊艳绝伦的光华。
下一刻,天门山崩。
乱石如雨下,大地断裂而成深谷。
有滔天大河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