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你还记得那家伙怎么进入故事的?”
“就是环境中出现了一些琐碎的图文线索,将我们引到地牢和他对话,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像总在憋笑,像个神经病一样……不过能耐是真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飞的脸已经扭成了一团,看着手里的枪械道,“他甚至纠正了我打造宝具的手法……随口传授了我一些技艺!”
他说着又突然瞪眼看向沈剑:“明白了!他临别时的话我突然就明白了!”
沈剑跟着瞪大双眼复述道:“‘我本已向终末启程,却想起还有未竟的承诺,容我在践行后不再告别,散场的拥抱已经太多,愿未来的你们经常回想起这一幕,在不甘与羞耻中露出会心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简飞抱头道,“我以为那只是这个神经病角色的设定,现在他妈才明白!被耍了,老沈,咱俩成卧龙凤雏了!”
二人充满智慧的短暂对视中,也正如那段话所说的一样,于不甘与羞耻中,会心大笑。
他们相互扶着笑了好久,直至笑出了眼泪。
此时,后方的那位女士才忍不住介入。
“我虽然不理解你们在说什么。”女士来回看着二人问道,“但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没有看到那位黑衣囚徒消散,只看到他用圣杯划出了一个缺口,踏入虚空对吧?”
“是啊。”沈剑叹道,“这是很明确的提示了,我们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去哪里了?”
“只能是那里了吧。”简飞仰起头,看向了遥远的北方,“那个他一天到晚挂在嘴边,魂牵梦绕的地方。”
“也是所有尖兵,凝视了23年的地方。”沈剑却向西面长舒了一口气,面露笑容,“好了,安心地去你的美少女天堂吧,疯哔。”
……
γ24-0100001。
秘境内。
寒风凛冽,冰霜刺骨。
昏暗的极光不断地闪烁着,映亮了冰层上一尊尊无声的冰雕。
在这23年无尽冬日的消磨中,无论是人类,野兽,树木还是怪物,都已在岁月中凝结,变得如异星石块般坚硬。
呲——呲呲——
空间中突然闪出了碎裂的黑光,一个裂口随即涌现。
黑袍的囚徒徐徐而出,双脚在坚硬的冰面上站稳后,方才甩掉了身上的黑袍,现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他提了提黑衬衫的领口,又掸了掸黑长裤,紧过了黑背包后,随手看了眼怀表。
接着双手插兜,微含着胸,朝着一个远方黑乎乎的巨物走去。
这里看上去应当很冷,冷到绝对零度。
他却并没有什么不适,呼吸起来更是格外的舒爽。
行进间,他甚至心情大好,张开双臂转了几圈,享受这虚无与空寂的洗礼。
他又触向了那些沿路的,形貌各异的冰雕。
他们有的平静异常,有的痛苦万分,有的完整地端坐,有的四分五裂不知全貌。
如此惟妙惟肖,丰富多彩,这让他很确信,这些冰雕不可能是刻意打造的,而是每个生物临死前的样子。
他们曾经充满了活力,是一场超级降温将他们凝结为如此美妙的模样。
他不得不感叹,最伟大的艺术始终是生命本身,即便让有史以来的全部雕塑家都云集到这里,也休想创造出这幅盛景。
他感叹着,却又没太多时间再做观赏,片刻后便又重新插起兜,含着胸,满怀期待地朝模糊巨物走去。
果然,这就是我渴望的地方。
一号秘境。
成全我吧。
让我成为最惊艳,最伟大的那座冰雕。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充满耐心,也不觉寒冷。
那巨物越来越近,原来那并不是什么山峦,而是一只死去的怪物。
它的残躯扭结在一起,很难辨认出它到底是什么。
是的,它太大了,大到看不清面貌。
它又太乱了,乱到分不清肢体。
它死前一定强大到让人不敢正视,即便是这个男人也无法想像它活着的样子。
如果能够直立着张开肢体,大概真的会像山一样吧。
得强大到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击败它?
又或者,这无尽的冬日一视同仁地将它消磨?
他不再多想,只是加快了步伐。
这一次,没有计划,没有预演。
他只想凭借本能,用原始的方式前进,享受最纯粹的快感,直至那个不期而遇的死亡。
于是他又走了好久,好久,终于站在了巨物的尸体前。
是一条似乎存在的路将他引到这里的,基本他不想动脑子,也早已猜测路的尽头会有点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等在这里的是17座人类的冰雕。
那该是十七个人,他们围着一个火堆坐着,或许在商议着什么,或许在等待着什么。
但现在,他们只是凝固的冰雕。
这在过往的秘境中,并不算是什么太诡异或者恐怖的场景。
但十七这个数字,却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小心地踏上前去,没敢触摸,只是细细地看向了每个雕像的面部。
对的……
就是他们。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最初的,永恒的,十七尖兵。
他甚至可以对着冰雕,明确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
他无数次怀着微渺的期待,期待这十七尖兵仍然活着,仍然对抗着,仍然扮演着。
可最终,还是人难胜天。
谁又能熬得过这无尽的冬日。
即便如此,你们也足够伟大了。
他挺起身子,看向了面前巨物的躯体。
看来这个怪物是被十七尖兵猎杀的。
难以理解,怎么做到的?
不要说杀死这个怪物,在这几个数量级的体量差距下,让它觉得疼都很难,刀剑在它面前连个蚊子嘴都算不上。
“很厉害了。”他不由得感叹道,“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吱——
吱吱——
冻结的火堆前,一尊冰雕好像晃动了一下。
这让李清明浑身一紧,警惕望去。
那是最靠近怪物的那尊,是正对着外侧最中间的那个人。
吱——
吱吱——
他又晃了晃,冰封的外皮随之松动,绽出了裂纹。
李清明没再做多想,快步上前,不敢太激烈地去碰他,只敢小心地注入能量。
这能量就是荒芜中唯一的火星,瞬间浸入了冰雕的身体,一股久违的活力随之荡出。
吱——
吱吱——
终于,在又一次的晃动中,这个冰雕的外皮碎裂,露出了一张已有些腐朽的人脸,男人的脸。
接着,这个男人又吃力地活动起脖子,而后是肩膀,胸口……
但当他挣脱到腹部的时候,却怎么也都挣不开了,即便李清明再为他注入能量他也无从消化。
他这才停住了挣扎,张开了空洞无神的双眼,抬起双手,想要摸索旁边的人。
“看不到么?”李清明问道。
“看……不……到……”男人呆呆地回答着,像是一个失忆呆滞的老人,“早就看不到了……”
“你是谁?”李清明又问道。
“我……是……谁……”男人依旧木讷,“早就不记得了……”
“我记得。”李清明长叹一声,蹲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明显老了,但李清明依然可以清晰地确定他是谁。
他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从长相到身姿,从气质到谈吐,从能力到决心。
他是从十几亿人里选出来最顶尖的那个,他在全无准备和武装的情况下率队历经重重秘境,最终抵达这里,击败了巨怪。
他是永远的传奇,无法超越的存在。
“你好,聂云。”李清明小心地轻触了一下他的手,“你是十七尖兵的队长。”
男人微微一颤。
“十七尖兵……”他无法理解地问道,“那是什么……”
“……”李清明想了很久才说道,“是一群怀着崇高目的来这里的人。”
“是么……”男人努力回忆了很久,却还是颓丧地低下了头,“想不起来了……”
他说着又突然一振。
“不……等等……有一件事……我还记得…………”
他空洞的双眼重新聚起了神光,他颤颤地抬起头:“我在……等…………”
他眼中似是荡出了泪光,虽瞬间被冰冻,但又被新的热泪消融。
他猛地抓住了李清明的双手。
“他们……都……冻住了……就剩下……我……我在……等!!!”
“等什么?”李清明恍惚着问道。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只记得在等……在等!!!”男人像个急坏了的孩子一样,用他那开裂僵硬的双手死抓着李清明,“我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抱歉……”李清明不忍地说道,“我恐怕不是你要等的那个,我来这里是个意外……这里诞生在我出生之前,我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不不!!!”男人死死地摇着头道,“没有意外……绝不会有意外!我等到了……等到了!!就是你,只能是你,这是唯一的可能,你唯一的结果!!”
“好吧。”李清明不再解释,转而问道,“你等到我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我要……问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又一股热泪从男人的眼中滑出,凝成了两道冰线,他却依旧用那沙哑的,割裂的喉咙,用尽一切的真诚,恳求地问道,“你……满足了吗?”
“……”
“回答我啊……回答我啊!”男人更加更加急切地问道,“满足了吗……满足了吗!”
李清明再次词穷。
这个人显然已经没救了。
无尽的冬日抹杀了他的理智和身体,最后他也只剩下清理秘境的信念,只是他已被冰封于此无能为力,于是信念变成了幻想,他幻想着主宰会被满足,接着幻想又变成了信念,他坚信主宰会被满足。
于是他等待,无尽的等待。
对他说“满足”吧。
让他安心离去。
可正当李清明要开口的时候。
男人却更死命地抓住了他,更撕心裂肺地吼起:
“回答我啊,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