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或许是丘梅姐结婚和去世所带来的连番打击,两年过去,他看起来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尤其这次回来,在叔叔家门外我无意中见到他时的样子,更是一种病态的瘦。
尽管如此,却也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他为什么这样在意冥公子手里那只瓶子,在意到,竟然能对着他下跪?
这疑惑在脑中盘桓了没多久,我听见冥公子淡淡道:“你很想要回这东西?”
“是。”刘立清声音带着丝谨慎,但答得迅速而诚恳。
“有意思,这东西好些年没见人做过了,乍一见到,还挺叫人怀念的。所以教你做它的人,岁数应该不小吧。”
刘立清肩膀僵了僵,半晌没有吭声。
冥公子垂眸看着他,耐心等了片刻,随后将那只握在掌心中的瓶子轻轻掂了掂:“那么教你制作这东西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
瓶身的每一个起落,都令刘立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却始终没敢抬头碰触冥公子的视线,他兀自低着头,继续又答:“所以反复交代,要我贴身存放,谨慎保管。”
“那个人还有交代过你些别的么?我是说,比较重要的。”
刘立清脸色一变,再次沉默下来。
“很难回答是不是,毕竟是关于人命的东西。不过,”话说到这儿,忽然一顿,冥公子俯下身,似笑非笑看着刘立清迅速避开的那张脸:“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算个什么东西?”
“我……”脸色再度涨得通红,刘立清霍地看向冥公子,张了张嘴。
但最终依旧什么也没说,他握紧了拳垂下头,却仍忍不住在目光扫过冥公子的手时,朝他手心里的玻璃瓶深深看了一眼。
“很难回答是么。那不如换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择她?你和她,有仇?”
那个‘她’指谁,冥公子没有明说,但并不难猜到,指的就是我了。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这个问题,在我看到刘立清一霎那有点僵硬的表情时,便意识到了些什么。
登时心微微一沉,屏息止气,我看向神情莫辨的刘立清。
额角不断渗出的汗水浸透了他眼角的皱纹,他双唇紧抿着,依旧不吭一声。
不由想起丘梅姐下葬那天他疯狂的举动。
过去那些日子,我是亲眼看着他和丘梅姐如何走到一起,如何热恋,又如何分开的。
可说真的是如同自己哥哥一样的存在。
所以纵然心里感觉到了什么,我仍在下意识地否认,并带着点期望看着他。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他依然什么也没说,哪怕一个否认。
最终,冥公子笑了笑,拈起掌心里那只瓶子:“阴尸油和戾尸灰,两者放在一起,互不相融,却又如八卦阴阳,相调相成。据说使用得当,它有替人换命的作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你之前,很多年来,我只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拥有它的人使用过。所以,你和她有仇?”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只是我仍下意识地想为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否认。
他毕竟是丘梅姐那么深爱过的人,也曾经在学习上对我帮助有加。
但他仍兀自沉默着,两眼盯着冥公子手里那只瓶子。
直到很久之后,才见他动了动仿佛凝固了般的眼珠,抬起头看向我。
然后带着点艰难,缓缓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北棠,我不是故意的……”
“啪!”
给他的回应,是我狠狠的一巴掌。
不是故意,却是存心。
“给我一个理由。”我说。
罔顾我俩认识那么多年的交情,罔顾我的性命,那令他存心这么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