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司堂官下的佐员,九寺各局署以下下的卿员,没有合适人选又不能轻易放手的,所以不得不考虑从体系外,考虑吸收一些人来过渡。
作为龙武军体系内,比较可靠的老人,岑参推荐了他的旧友裴迪;刘长卿举荐了老友张继;严武举荐了皇甫冉、元德秀、李颀、刘方平;元结推荐了孟云卿;钱起推荐了;戴叔伦举荐了发小窦叔向和卢纶;另外王缙推荐了柳淡和李端、张潮。
龙武军选人一般不看名声文采什么的,注重实践经历和专长,其中比较有来头的,就是天宝十二年进士的张继,小学课本就有的他的《枫桥夜泊》,其他人除了孟云卿曾经当过校书郎,大都是和名士大家什么沾点边,却不怎么得志的家伙。
“两学新来的见习生,已经到了。”
今天的值日书记,是来自河南那位守城专家的旧部,号称过目不忘的活典故——于嵩。
“学生李十郎,见过枢密大人。”
身边一个少年低头躬身道
“十郎可是陇西姑臧李族的保送生,文辞科和经略科头等。”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学生族名益,字君虞。”
“李益。我靠”
这算不算是现世报,我记得他应该还是细胞液才对呀。
离长安最近的庄子的户头们,已经开始欢天喜地的分羊了,虽然是掉膘不少看起来相当骨感的草原羊,比不得本地秦川羊的个大,确实耐活口胃好,什么草料杂叶都能凑合,有公家的指导,又肯赊给豆料,养到开春生仔是不成问题,到时候羊毛和羊奶,又是一笔产出。
牛马的数量则要少些,一个庄子只有那么十几头,而且作为公中的财产,被集中起来养上半年,才能尝试进行耕作训练,毕竟是不同的种,但是用作对外运输的畜力,更加省事还能赚点外快,是不成问题的。
“陛下的连夜不眠,又受了风寒,带病处理政务,又外出检视,犒赏诸军,所以才体力不支突然晕倒。只要悉心调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医恭敬道。
“关键是有心事,郁结难去。却不是我等可以置酌了。”
“那韦妃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食材本身没有问题,根子处在醒神汤方子上,大冲之性,加上心情激荡,内外交煎,一时虚不能受。”
“据说这个方子,是韦妃带进宫的贴身厨女提供的。目前已经自杀”
“长源。”
洛阳大内最高处的建筑,重新清理出来的明堂中,等待重新开大朝的皇帝小白,一脸憔悴和暗淡,语气幽幽的道
“朕难道失德人心背离到这个地步了么。”
“这个。”
同样劫后余生的李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苯苯的皇帝哥哥。这点挫折你就傻眼了。”
一个声音在宫殿外响起。
“什么。”
“都像你这个样子,当年皇爷爷怎么办。干脆找个树吊死算了。”
小姑娘突然伸手去捏皇帝脸上的肉,众人顿时惊呆了,连喝止都忘记了,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的被捏起两边面颊,变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你还是我那个雄心壮志,满腔抱负要效法历代先皇文治武功的兄长么。”
然后又在回味过来的一片鸡飞狗跳的大惊失色中,收手回来面不改色的道。
“还不是因为突然发现,朝中竟然有这么多人。”
皇帝小白自嘲道
“他们为什么都要反对你。因为你做错了么”
“我只想让祖宗基业发扬光大,重现太宗以来的盛世之治。”
“那你像个女人一样躲在角落里自艾自怨,这又算什么啊。”
洛阳城中再次哭喊成一片,军人的喝骂声和末日来临的歇斯底里,充斥在空气中。
所谓天子之怒,天下震荡,血漂流株,
光是东都留守行司文武官员,都畿道诸官署,所谓兵民财刑四大政,督、学、营、田、漕五小政,几乎都有人落马,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被指认出来,抄家没族,每天又有大批人头落地,
经历了政变之后的朝廷,幸存下来的人们,又似乎陷入一种狂乱的清算和清算的偏执呓语中去,东都留守司的营地里,关满了来不及理狱的待罪之人。
而刑场之上,众生百态,几乎是年前长安宫变的另一种翻版,有人在大声求饶,有人在嚎啕大哭,有人在喃喃呓语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有万念俱灰像行尸走肉直到临行的那一霎那,才爆发出来。
“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绑跪成一排侯刑的序列中,一个人不停的挣扎着,似乎拼命想用头去撞身边的人。
“为什么不让我多攀咬一些人,我们倒霉了,他们难道能独善其身,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最不济也能让他们内部嫌疑和猜忌上一阵啊”
他血红的眼睛说道
“倒是你这个懦夫。一心摇尾乞怜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陪斩”
“这都是命数,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使命,败了就光棍一些上路又如何。”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却是户部郎中王承礼。
“宗家已经完了,宣旨的中使带着羽林军已经封锁了祁县,还有富平、新底的分家,恐怕也在劫难逃。大逆之罪,十恶不赦,五服之内,皆受株连。再加上官私朝野民间落井下石的。你觉得还会有多少剩下来的”
王承礼满面死气,波澜不惊的低声道
“山陵使大人已经被赐死,我这一支已经没有指望了。太原尹,晋阳防御使,先行一步饮药自断,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王门是出头的首逆,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哪怕崔氏、裴氏、韦氏的境况都要比我们好的多。”
“但王门不会没落的,这只是暂时的沉沦而已,在对方的朋党里,我们可还有王维,还有王缙,无论立场如何,他们身上的王家血脉,却是换不掉的。只要他们还在朝廷中,王门的重新崛起就还有指望。”
“我们败了,斗不过他们的体制,我们就让子弟投奔他们下,到体制内去继续和那些人斗。天下总是少不了世家,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得和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