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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庭的第三天,我已经站在满地创痍的富贵城中。
所谓的富贵城,专供回纥可汗和上层权贵落脚,短暂定居的大型据点,突厥时期是明文禁止建立城市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胜过唐人人就在于游牧的机动性,而回纥常年与唐关系密切,从政权官制到风俗衣冠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因此他们游牧的同时,建立了很多定居点。
像这样专门建立在水草地附近的大型据点,还有好几处,也被称为回纥行宫,也是可汗掌控那些边远部落的手段之一,作为回纥可汗的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这些据点之间游曳放牧,巡查自己名下领地和部众,而历代可汗每征服一个强大的对手,就会在被征服地,水草最好的东西,筑上这么一个长期据点。最初是方便避风过冬,后来干脆变成统治手段的补充。
其中历史上又以牙帐城、可敦城、富贵城三处规模最大。牙帐城其实就是随可汗移动的城市,在乱战中被烧掉大半,可敦城又称公主城,乃是娶了唐朝公主后,为了适应生活的变化而建立的,因此再也没有出现的机会。
由于回纥长期接受中原和西域文化的渗透和影响,因此这座富贵城,也是数年前粟特人和唐人在娑陵水(色楞格河)上游支流仙娥河边建造完成的,这里也是边州入四夷大道————中受降城入回鹘道的重要据点。
大唐境内的商人,从中受降城(今内蒙古包头南)经乌德山(今蒙古杭爱山)回纥衙帐,至仙娥河(今色楞格河上游)北岸的富贵城,再北至骨利干(今俄国布里亚特蒙古自治共和国),又西至都播(今俄国图瓦自治共和国),再北至坚昆(今南西伯利亚)。
行程几千里,沿途经过呼延谷、鹧鸪泉、麚鹿山、鹿耳山、錯甲山,密粟山、達旦泊、野馬泊、可汗泉、橫嶺、綿泉、鏡泊、眉间城、怛罗思山、赤崖、鹽泊、渾義河、爐門山、木燭嶺一长串据点和驿站,组成名为回鹘道的草原商路。
说是城,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土围子,夯实厚土墙顶端,平整出粗糙的垛口和过道,就算是一个城围了。
城中的建筑物很凌乱,但是大多数都不高,样式也很简陋,最常见那种土围帐顶的地窝棚子,而与城墙之间的大片空地上,正是大片席地而立的帐篷,终日不会干燥的烂泥地面,满地排泄的成群猪羊。
城中仅有少数像样的建筑主要是可汗行宫和贵族们的居所,和靠近中心一些水塘沟渠等公用建筑,以及拜火祠、天葬塔等宗教场所。因为草原上缺少建材,连像样的山林和大树都很少见,因此这些建筑的材料,都是那些朝见可汗的部落,从大老远的山区,乃至极远西域一路进贡过来的。
行宫不大,却是按照唐人的宫室样式,用碎石砌垒城基和墙体,泥糊的墙面,立柱木架的斜顶,但是内部的雕饰文彩,却是充满了西域的风味,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冰冷的墙壁和地面,全部被华丽精美手工织毯和珍贵的皮毛,还有毡布做的帷帐覆盖起来,再加上一年到头都在燃烧的巨大火塘,因此一点都不觉得潮湿阴冷。
由于水源充沛,土地肥沃,因此富贵城周围还有大片的耕地和果园,以及大量从属王庭的耕民和牧户,能够向短暂的季节内,王庭提供一些诸如蔬菜水果粮食等比较奢侈的需求。
而工匠则主要居住在城中,不分军用民用,烧陶还是打铁,他们都是可汗的财产,因此王族也把持着回纥国内,最大规模的武器冶炼制造产业,各种外族人经营的商铺和手工作坊,在这里比比皆是,但主要是栗末人的产业,除了人种不一样外,俨然不下任何一个边境集市。
回纥人打攻坚战就是渣,但是跑路却是一等一的擅长,勇敢而坚决的短暂抵抗后,那些战斗意志最强的头领们纷纷被砍杀冲散后,剩下的人根本不用组织有马的的呼溜一声,纷纷四散,让最后追击的战果不免大打折扣。
尽管如此,还有两万筋疲力尽的俘虏没能跑掉,大都是杂部小姓,还有部分室韦人、契丹人和奚人,在刀剑的威逼下,让他们指认出自己的头领,再自选出新的头目,再由这些新头领亲手将百夫以上的旧头领全部杀掉,就算完成“回纥义从军”的基本改造。由那些残存的鹘卫作为军官,带着王庭周围搜刮来的牛羊物资,随军行动。,
这次驰援草原,而那只被我收留的叶护旧部,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虽然拔古野人受到十箭部落的压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们对这支过境的流亡武装,却采取了视而不见的甚至为之遮掩的态度。
为了表示诚意,新投效的思结部十一部,由底里达干带来了六千骑,几乎是目前他们可以调动的全部实力。
另外那只以胡貊营为主的奇兵队,也有五千人,他们在鹧鸪堡合围前,就在宇文述带领离开不知所踪,其实是北上进入拔骨野人的领地寻找战机,结果被态度暧昧不明的拔骨野人困住。直到前些日子,才脱身出来。
再加上金吾军的水上前锋,大概也有三千战力,他们还随军带来了大量的备用驮马,于是我手里的兵力一下似乎充裕起来,而且拥有大量的骑兵为主。
我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他们以为我的旗杖旌节和所有伤员、步卒,还有缴获的数万口牛羊,大张旗鼓的分批随船南下与高适的本军回纥时候,我却随轻骑简装的大队人马,北上突袭夺取了几乎毫无防备的富贵城。
本来我的打算,是抢一把就走,富贵城是最合适的对象,城外的那些田舍畜围,可以好好补偿一下我所受到的**和精神上的伤害,但计划跟不上形势变化。
结果,作为前驱伪装成回纥人的捕马队,发现富贵城周围根本没有战争准备的痕迹,城门大开商旅百姓仍然在出入,对于这支刻意靠近的小部,也只是排除数骑,警告驱逐了事,捕马队的校尉临机一动,借着补给行贿的名义,冒险混进城中侦察。
结果发现原本驻留在城中的左护军已经南下,王姓部落的青壮也被随军调走,城中只剩下一些王姓附庸的小部在维持,其中最高的军事头目,不过是统领三个不满员混编千户的苏尼。
因此抢劫变成了强夺,在仆固达干等人的帮助下,骗开城门几乎不费什么功夫,那位留守的苏尼甚至带着一干手下,主动跑出来觐见白登王子和仆固大臣,然后目瞪口呆的变成阶下囚,似乎是百年来回纥的强大,让这些位于腹地的回纥百姓,已经忘却了战争临头的滋味,虽然那片棚窝区中,不乏有人从家里拿起武器,自发聚集起来抵抗,但被武装到牙齿的全甲骑兵,一个照面的冲锋就很快被想牛羊一样的驱散。
抵抗最激烈的反而是那些拜火众,因为这里也是他们先人在草原上建立的一个大圣火坛,可惜他们同样缺乏组织和训练,只有一些个人的武勇和殉道者的牺牲,却是无济于事,很快被杀的节节败退堵在拜火祠,依靠石质建筑苟延残喘。
事实上在在城中抢掠的最厉害的,反而是白登名下的那些由俘虏和投降的小部组成的“回纥义从”,他们对付其中就的同胞来,可以一点都不觉得手软,如果不是严禁烧杀,恐怕他们轻车熟路的把全城变成满地尸体和。似乎服从强者,掠杀弱者的传统,与生俱来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对未来的茫然和对生存的恐惧,再加上唐人的压力和威逼,似乎把人性中黑暗的一面无限的放大出来。
他们正兴高采烈的沿着街道逐一破门而入,将那些栗末商户和居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拖出来,如果是女人直接被丢在街上戏弄岬玩,男人则受到严酷的拷问,以确保交出家中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
只有外貌酷似唐人的城民,才能够幸免,他们被集中起来送到唐人的军营里甄别,按照有技艺的工匠和普通人区分开来,运气好的话,他们会被送会大唐去,运气不好的话,不惜全部杀掉,以削弱回纥的潜在国力。
一时间,富贵城形同人间地狱,哭喊连天,不过这和我有关系么,貌似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居住在这里,多少和回纥上层的贵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回纥义从肆意发泄的同时,也割裂了他们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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