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愕然的表情,我忽然有种折腾人的快感。
“或许你们可以去松漠都督府,那里有你们熟悉的敌人,刚刚夺走了室韦人的家园。。”
我在室内的地图上某种画了个圈。
“他们急需要朝廷的帮助,如果你们可以代表朝廷。。。。或许可以让你们暂编一个军。。。”
“或许还有新的家园。。。”
我想了想,又道
“我可以做主,让边军借给你两万只羊,不过老弱妇孺就不行随行了,他们得在从事一些劳役,这样我才有暂时羁留的理由。。”
“你可以考虑一下。。。。”
“来人。。”
送走抵里达干后,我在地图面前坐了一会,又下令道
“请回纥使臣莫贺达干大人。。。来这这儿一趟”
不多时,随行的回纥大臣莫贺达干被引入我帐中,他面相浑圆,两眼细长,身材丰厚敦实,看起来相当。另一位大臣俱录莫,留在了长安,作为常驻的使者。所以他成为北上会盟的引路代表。
“使臣大人,我正有事请教。。。”
我微微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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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纥兴起以前,铁勒诸部统称“九姓铁勒”。但铁勒并不仅仅包括9个“姓”(部落) 铁勒诸部不下40个,其中在今土拉河北有10个,天山一带有9个,阿尔泰山西南有4个。“九”是突厥、铁勒的吉祥之数,并代表“整数”,含有“许多”的意思。“九姓”实际上和“诸姓”的含意差不多。
九姓回纥是同为语言风俗相近的铁勒种,在逐渐强大后试图从薛延陀独立出来的仆固、同罗、拔野古等大氏族,而成立联盟,统一在其中实力最强大药葛罗氏族的旗号下,总称回纥。他们被称为内九姓,也就是同常所说狭义上的回纥族,他们以回纥王族为首,占有最好的水草和土地,最多的牛羊和最强大的军队。
其中王姓氏族药葛罗,居娑陵水侧,距离长安六千九百里。随逐水草,号称有精兵五万,人口十万人。这次为了会盟,才移帐南下,到拔古野和拔悉密之间色格楞河下游行猎。
而外姓的回纥九族,则是那些与回纥王族通过武装降服,怀柔联姻等手段,拉拢羁縻起来的强大氏族,与回纥族一起构成广义上的回纥国。虽然比不上那些核心氏族,但也是回纥版图内的一方管理者,有些还同时受领唐朝册封的官职,承当出兵贡马等义务。。
而两客部则庞杂的多,说是一部,其实只是为了方便管理从地域上划分的笼统称呼,既有为数众多草原前霸主突厥,薛延陀等族残余的后裔,也有海量不知名的大小杂胡部落,乃至内外回纥各部的被放逐罪人和逃亡的失败者。
除了阿思布等几个基础较好的大氏族还可以有点号召力的权威外,其他中小部落平时都是互不相统,甚至为了争夺一点生存资源而攻杀不断。基本属于回纥国里,被边缘化的势力。
此外还有一些靠近草原,与游牧民族关系密切的城邦小国,也会因为地缘的关系,向王帐臣贡纳赋的传统,不过也就是聊胜于无的象征意义而已。
大部分官帐体制和风俗,也是承袭自突厥统治的时代。多数以鹘、狼为图腾,只是式样不同,
和臣属大唐的突厥、契丹、室韦等族一样,很多回纥人直接在边军中服役,成为大唐边傍骑兵的来源,如河西道的赤水军、豆卢军、关内道的丰安军。。。
象和我共事的那位枢密副使仆固怀恩,他既是唐朝的河东节度使副使,也是仆固氏族的首领。
一夜无事,天明继续上路。我坐在车上,与回纥大臣莫贺达干,继续聊昨天的没说完话题,既然作为使臣,也是相当圆滑健谈的人。
他的名字也很有意思,莫贺是出身的部落姓氏,达干是回纥官职名,合称莫贺达干,即莫贺部出身的达干。
自从草原与中原交流频繁,一些中原的习俗也影响了草原,草原上的部民本来是没有姓氏的,以出生就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比如阿斯冷,意为雄健、猛兽,叶护,意味威武之大丈夫。但是随着与中原的往来密切,为了方便与唐人交往,他们也开始用部落名为自己的姓氏。
比如前突厥的王姓阿史那氏,其实就是阿史那部落,还有我家那位哥舒大小姐,她的哥舒姓,也是来自后突厥政权突骑师中的哥舒部落。
达干的职责,则是在战时辅佐大汗,专统兵马事,也就是可汗常设的军事顾问、类似幕僚和参佐人员,在回纥的二十八等官中,地位不算最高,却属于最有影响力的上等官之一。
他这个名字甚至可以上蒴到,早年的某位突骑师可汗。
当年,由后突厥突骑师国内乱,黄、黑两种突厥争权,最强的两大部落之一酋长莫贺达干,杀死出身黑种突厥出身末代大可汗苏禄可汗。另一只大部落酋长都摩度拥立苏禄可汗的儿子骨啜为吐火仙可汗,召集各部攻打莫贺达干,莫贺达干独力难支,便求救于唐朝碛西节度使、北庭都护盖嘉运。
当时,都摩度、吐火仙在碎叶城,黑姓可汗尔微特勒在怛罗斯城,联兵拒唐。次年八月十五,盖嘉运攻克碎叶城,在贺逻岭擒获吐火仙。疏勒镇守使夫蒙灵察与拔汗那军攻入怛罗斯城,擒获尔微特勒。又攻入曳建城,取交河公主,突骑施散发之民数万,给与了拔汗那王,唐军威震西陲。
开元二十八年(740年)三月廿八,盖嘉运带吐火仙到长安献捷,唐玄宗赦免吐火仙,封他为左金吾大将军,以故突厥王姓后裔,阿史那昕为十姓可汗。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
结果,莫贺达干以为唐朝会封他为十姓可汗,不服阿史那昕,起兵叛乱。在盖嘉运安抚下,十一月初三,莫贺达干虽然表面表示接受。却在天宝元年(742年),在俱兰城(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袭杀了阿史那昕。是以朝廷大怒发兵讨伐,当年正是开元盛世的顶峰,所谓天子一怒,血流漂珠、伏尸万里,天宝三载(744年)五月走投无路的莫贺达干,被河西节度使夫蒙灵察斩杀。可为一代杯具性人物。
自此突骑师国崩溃,以黑、黄两种,继续仇杀不断,又分别向唐称臣。各部再无强力人物抵御大食的东进,逐渐被蚕食推进,直到高仙芝的远征怛罗斯之战,才告一个段落。
他这个莫贺,就是出自当年被回纥吞并的其中一部,从突厥人变成回纥人后,继续做他的达干,也算是历史的巧合。
突然开道的前军,传来应警的急促鸣号,各种游骑散队,迅速收缩到队伍左右。
只听得远方空中鸣镝如潮,大地颤颤,地平线上被如山如潮的游骑所淹没,卷荡起得烟尘,直上云空,连太阳都变得昏黄暗淡起来。
唐朝就有沙尘暴?我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就通过咫尺镜看清楚,那不是沙尘暴,那是无数的万马奔腾,众骑纵横,驰骋激扬,彪悍猎猎的劲风飞尘,扶摇直上,扑面而来。
然后更近一些,像洪水一样淹没了整个视野的杂色皮袍中,夹杂着铁甲的光芒,就像海流中潜藏的鲨群,哪怕在老远,就充满了危险的压迫感。
而唐人收缩的军阵,则变成另一个极端,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安静下来,肃杀悚然,又如海浪暴潮中的一块恒古礁岩,无论怎么风急浪大,千古耸然而不为所动,将无数次扑击摔打,反撞的粉碎。
几次凹陷突出之后,华丽精美的旗帜和喧嚣,全部消失在一片死寂当中,刹那间变成一阵锋刃森冷闪亮的钢铁丛林。我的四周,也被拿着铁牌的卫士紧密的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笑笑观望的空间。
随着洪流的逼近,而没有丝毫听下脚步的迹象,依旧去势不停的逼上前来。
瞬间车阵中如滚动暗流一般,翻起大片的金属板,爆发出一片炽亮的金光,直接打在那些,背光席卷而出,各种旗幡遮天蔽日的骑众身上,顿时耀花了无数人马的视野,骤然的闪光,也在潮水一样整齐前进的洪流当中,惊起连片错乱的人声惊喝和坐骑的嘶鸣,密密匝匝的凹陷了一大片堆挤在一起的人马。还有战马翻倒和人被踩到的惨叫声。
只听得如烈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他们的身前,已经多了一层密匝匝的箭矢划出的警戒线,整齐划一的将最前排的骑手,隔绝在十步之内。
“大唐使团在此,回纥人等速来迎见。。。”
冷不防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齐声大喝,如山崩海倾的声浪,直接迫进那些万马奔流的胡骑中,又不免一阵马惊人跳,那种刻意营造的气势已经十停折了七停。
我对虞候将鱼同做了V字手势,第一次相互下马威的交手,1比0。
随行的回纥大臣贺莫达干,这是才回过神来,赶忙出阵去交涉。对方的军阵中,号角声声,也如辟波,涌出一队挟弓执刃的骑士,相比周围那些乱哄哄的骑兵,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目
人人具是一水黑色的及肩鳞甲,外套大氅,手掌旗幡,看起来形容鼎盛,整齐森然,似乎连个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差不离。由于草原缺少资源,草原民族很少有足够规模制式的装备,看来这就是回纥人派来迎接的仪仗。
“居然是鹘卫啊。。”
有人叹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