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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具状,却是来自上次那些抓获的那些大食人中,一个惊天的大发现。本来本朝在中土的胡人数以千万计,他们之所以会泄露行迹,还是因为一个偶然事件,
因为在长安一起街头冲突,一名外藩胡人砍死了两名马巡城管,而被巡城营抓起来。本来是当做一般江湖人犯事凶案来处理,禁锢了身体后,就直接移交京兆府押审。
但是随后事情有些出乎意外,当夜一群身手强横的人,杀进京兆府的下的拘押所,把他抢出来,从留下武器伤口和战斗痕迹看,不似中土人的作风,但当时还只是怀疑到沃教、景教这些外藩身上,追查的也仅限于颜面尽失的京兆府。
后来有好几批不明人士试图窥探龙武军的军器场,其中的一批,被薛平的人设下陷阱,抓住了行迹的尾巴,这才联系到他们身上,但随即就失去线索。
因为,随后针对龙武军的阴谋开始发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无瑕顾及他们,追查也无疾而终。直到长安之乱后,满城收捕武功强横的可疑人士,在内部人士的告发下,突袭了察事厅在西市的一个重要秘密据点,连带在周边抓了一大批人回来拷问。
本来抓这些人,主要是进行勒逼一些金钱,顺便发展一些内线,但是这一抓就抓出问题来,有人试图反抗,并且身手相当的强横,还有一个已经被京兆府绘像的在逃通缉犯。
随后他的身份,被那些正巧滞留在长安,原呼罗珊袄教徒孙巴德起义的幸存者和昔日阿布穆斯林旧部的遗族给指认出来,
当初被抓的那位胡人叫阿希穆,乃是黑衣大食国上层的贵人之子,乃父是阿巴斯王朝纯阿拉伯穆斯林构成的核心九大行省之一的埃米尔(总督),也是当地最大最肥沃“伊克塔”(采邑)的领主和宗教保护人。
这位尊贵的年轻贵族,虽然有显赫的身份和权势,却并没有太过坚定的意志,直接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的东西,牵扯到西市里十几家老字号的胡商和家族,数百人落网,最关键的是一个叫贺维亚的在逃胡人,
他本来的教名叫赫尔曼,从开元十一年,就以安息人的身份随商团来到东中土,用三十多年时间,在长安罗织了一张细密的网。
因为相对于新崛起的黑衣大食,唐人更熟悉的是自汉以来就往来中原不绝的安息人,警惕心也更小一些。
因此这位赫尔曼,不但用安息人的身份经营起偌大的产业,养了上百人的护院,主持着好几只武装商队,与几个当地帮会关系密切,最后还娶了本地的女子,所生儿女又与本土唐人大户联姻。
除了经营的本事,这人交通的手腕也了得,上结交公卿门第,下接纳士人,颇有些好名声,以至于他产业被城管查封的时候,官场竟然有好些相当分量的存在,前来过问和质询。
光是他经营的珠宝行会的小圈子,在上层的女眷中很有些名气,店铺的匠师和伙计,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入一些高宅豪门,为对方提供服务。
这人平时行事极为小心谨慎,甚至可以公开做出一些明显违背出身教义的行为,象所有落户在长安的外域胡人一般,他既尊从沃教的祭礼,又同样过唐人的年节风俗。因此,连他的妻子儿女都不晓得他的另一重身份。
手下替他奔走做事的人虽然多,但也只有极少几个人,能够接触他比较核心和真实的一面,多数的手段都很谨慎和低调,就算被揭举暴露出来,也最多被当成是一个富有商人过盛自我保护的需要而已。
他甚至是借助安息复国者的身份和名义,利用财力和声望,在于那些安息人中发展一些眼线和外围,进行结社活动,既是利用他们刺探中土的情形,也在掌握那些安息人动向。
本来正常的渠道是很难发现赫尔曼的真实身份,直到他不得不为那些信赖的大食人,提供消息和掩护,以及藏匿的身份和所在,不可避免的发生多次的接触,这才随着阿希穆的落网,被牵连进来。
但是尽管如此,这位极其奸猾,长期以应酬为名流连于酒肆行院,居无定所,结果一嗅到街头有不对的味道,连家也不回,就丢下产业和家人消失了。
虽然没抓到这位大食背景的密谍头子,却在抄没收捕他的产业中误中副车,抓到了另一条更大的鱼,海迪尔。伊本。伯尔麦克。这位比阿希穆出身更显赫的人物,乃是来自巴格达首席大臣或者说是宰相家的次子,
虽然他在哈里发的宫廷内没有太过重要的位置,却是接触面相当广泛的人物。常常作为首席大臣的私人代表,出访一些周边的国家,结交一些天南地北的商人和国内外的学者,还有兼带收集古代的知识和书籍的任务,名义还管理着从底米里特到大马士革,安巴尔到巴格达之间的图书馆等公共设施。
仅仅这一位就让人如获至宝,足以抵没赫尔曼跑掉的遗憾。
虽然这厮嘴巴硬的很,被抓后死不承认身份,被指认出后,只诵念古兰经中教义,而不肯言他,甚至还想找机会夺取守卫的武器自杀,但是给他吃了一段时间的加料食物,做了几次罂粟提炼物的药理试验之后,就基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们这次能够来中土,却是多少和我有那么点关系,事情的开始源于为为我做事的希伯来人约苏亚,他们在大马士革、巴格达、底米里特等地的活动过于频繁,不免露出些行迹,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当然,大食人会注意上约书亚他们,也只是偶然因素。
因为那些战败被俘的唐人随军工匠,对哈里发来说是重要的国家财产,自然也不可能当作奴隶来使唤,就算他们不肯改变信仰,也给予了相当规格的待遇,甚至给他们娶妻生子,指望从血统上把他们潜移默化成穆斯林。
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已经不大限制他们在大马士革城里的活动,以他们显著的外貌特征,在这个沙漠居多的根本跑不远,但是为了预防这些人因为风俗教义之类的原因,在与当地人冲突中上到伤害,日常生活中,都有专门的密探进行定点监控。
一个经营奢侈品的希伯来商人,喜欢接近这些工匠,显然引起了当局的注意,倒不是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出于希伯来人喜欢追求金钱和利益的传统,以及对这些工匠手上掌握技术可能流失的担心。
而且大马士革还有传闻,在重镇布哈拉关于屡屡被镇压的信仰暴动中,那些顽强遗留下来的抵抗组织背后,就有某些希伯来人和栗末人的影子。在伊斯兰教的咄咄逼人的威胁之下,这些异教的信仰者不得不放弃前嫌,联手起来进行抗争了多年。
阿拉伯帝国对居民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是传统意义上闪米特血统的阿拉伯人穆斯林,他们是征服者和统治者,拥有很多土地和财产,是特权阶级;以王室、贵族、大臣等上层家族及其附庸为代表,阿西姆,海迪尔都是这个阶级中的高层。
第二等是非阿拉伯裔穆斯林,他们是包括安息人、柏柏尔人、库尔德人在内,被征服的各族人民,被迫或自动改奉伊斯兰教,免纳人头税,但没有特权,包括了大量的基层官吏、士兵、商人、以及部分平民。
第三等是保持原来信仰的非穆斯林族群,象阿姆河上游被征服地区的栗特人、阿拉比亚以北的马扎尔人,他们必须交纳人头税和土地税,并且不能参与政治活动,生活上也受到许多限制。他们主要是底层平民。
最后,第四等是奴隶,他们大多是战俘或从市场上买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被灭亡国家的臣民。阿拉伯贵族往往拥有上千的奴隶。他们主要从事家庭服役,也有从事生产的,特别是从事修建水利工程或采矿等大规模繁重劳动。
事实上,阿拉伯人就是靠占领区内这种政治经济文化上的等级分化制度,逐渐把被征服的本地居民,演变成伊斯兰教的信徒。
这些数量稀少的唐人工匠,介于第二个等级和第三个等级之间。这时候遥远的中土传来关于希腊火的传闻,出于对拜占庭和唐人可能打破阿拉伯世界对交通和商业的垄断,进行秘密技术交流和结盟的担心,竟然促成了他们一行不远万里进入中土的理由。
说实话,听到这个前因后果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时,这个蝴蝶的翅膀风暴,也未免扇的太远了,都刮到西方去了。
不过有这么个活证据在,只要稍加以灵活运用,就可以堵上那些人,对枢密院出大力气经营西域,靡师费饷的指责了。当初是负责西北路的枢密副使李嗣业也是安西军的出身,对于这一点多少通过自己的资源和人脉,给予了些帮助,才将反对的声音暂时压下去的。
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章程,皇帝左思右想,还是有些委决不下,摇摇御案边上的响铃,走进一名垂首躬身的内官来,
“今个是哪位值守太极殿下。”
“是韦少师。”
“韦见素。”
皇帝小白心中一动。
片刻之后,垂老熠熠的韦见素,已经奉召安坐在皇帝身前备询谘事。
“少师持国老成,事多朝见多识广。”
皇帝小白酝酿了下说辞道
“这相距万里的绝域之国,也对我大唐狼子野心不断么。”
“十数年前就已经不是绝域了。自从高帅阵没于域外,上河中列国,已尽数归并大食。”
韦见素慢慢看完手中的具状,脸上也有些异样的颜色,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陛下可知,大食国君,曼苏尔择都望长安的典故。”
“哦。”
皇帝眉头跳了跳。
“陛下又曾记得数年前大食入藩,而拔那汗王子来朝求援,相争于丹凤门前的故事么。”
作为跨越三朝的鼎重之臣,韦见素最得意的是朝中大小事的记忆力。
皇帝小白饶有兴趣的听这位三朝元老说了些好些关于大食的典故和事例,才重新开口道
“朝中却有些不同的声音啊,国家百废待兴,有人却在极西之地,私开衅端,容留匪类。”
有人,韦见素咀嚼了这两个字眼,抬起眼皮看了眼这位至尊,还真有些维护意味啊。他也不点破
“陛下还记得,乾元年间,大食来使,愿以兵入境助战,重划边境,开教禁。其中的觊觎之心,也不能说空穴来风的。”
听到这里,小白也想起来,当时局势糜烂,国库短缺,的确有一班朝中大臣,主张以鞭长莫及的国土,换取外族善战之兵的说法。
不过那位密友的反应却是破天荒的激烈,不但从剑南明折上书“敢言割土者为国贼”“大唐开国至今,只有被窃据的边疆,没有被君王割让的国土。”,在朝野中脑的沸沸扬扬,连当年的乾元天子,也差点下不了台,这事自然被拖了下来,后来时局好转,借兵之议也就不了了之。
韦见素看着皇帝的表情,轻撸胡子又笑了笑。
“陛下别忘了,我们那位枢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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