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效乐澜,找一口井就这么了结了自己这可悲有可笑的一生。“是,福晋,奴婢这就去。”芷澜没有迟疑,大步流星的退了下去。
高凌曦明白,福晋支开芷澜,身边再无旁人,必然是有话要和自己说。遂对碧澜道:“你自己风寒未愈,就别跟着伺候了。回去熬一碗姜汤,趁热喝了再倒头睡上一觉吧。”
碧澜明白侧福晋为何这样说,心里更是发怵。只怪自己太不当心了,怎么可以轻易显露出心事来。这会儿借着风寒未愈的由头,是侧福晋让她去反省一下。“知道了侧福晋。奴婢告退了。”
“凌曦若你得空,就陪着我走一走吧。雨后的空气清新,带着湿润的泥土气花草香,虽然不是你惯来喜欢的馥郁袭人,到底清新。”兰昕看着乌喇那拉盼语越来越有自己的心思,难免心中不安。若仅仅是得些宠爱,倒也无可厚非。
可若不是有人看见乐澜,将她救了下来。是不是牺牲跟在自己身边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呢。这样的残酷手段,兰昕试问无法纵容。也就是说,是时候该给这位过分招摇的侧福晋泼些冷水了。
而眼下,高凌曦正是这一盆温润的冷水。
“难为福晋还记着妾身喜欢什么。”高凌曦腼腆笑道:“清新也是极好的,只是妾身性子浮浅了些,还未曾领会。能跟着福晋体味一番,受益匪浅了。”
兰昕似笑非笑的停在了方才经过的青竹旁,伸手接了一地露水,晶莹剔透的托于掌心:“你瞧,这雨水再普通不过,可沾染了青竹的幽香,似乎不同寻常了。”
高凌曦仿效福晋,也托起了一颗玉珠,搁在鼻前轻轻一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的确如此,若是福晋不说,妾身根本从未注意过。”
“四爷喜欢雨前龙井不假,府中的侧福晋也好,格格也罢,个个趋之若鹜。”兰昕的眼里尽是凉薄的笑意,轻轻浅浅的道出她心里的鄙夷,可再看向高凌曦时,目光忽然生出温存来:“一水儿的雨前龙井,再好怕也是俗套的。日日喝时时喝,就咂不出什么滋味儿了。难怪四爷会不那么喜欢了。”
“是。”高凌曦的脸颊透出娇媚的粉红来,如才绽开的杏花,甜美又粉嫩的让人着迷。“是妾身粗心,先前未能体会,多谢福晋提点。”
“提点不提点的也就罢了。你父亲在朝为官,必然晓得宫里是什么形式。这个时候,咱们府上越是宁静人心越能安稳。这便是四爷为何要狠下心,处置了并不曾向永璋喂毒的莫如玉。”兰昕这话说的很肯定,震慑力犹如一道闪电强光,激的高凌曦有些站不稳。
高凌曦的心颤抖的停不下来,脸上晃过虚白之色:“福晋,您是说,那些不过是乌喇那拉侧福晋精心安排的……”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万分错愕:“四爷怎么肯就信了她!”
兰昕动容一笑,双手轻轻将掌心的水珠拍了去,意味绵长的睨了高凌曦一眼:“谁最晓得替四爷分忧,谁便是四爷心里的那一颗明珠。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左右不过是赌上了富察寻雁的名誉罢了。你不通晓这一层,你就永远无法与那一位侧福晋并肩。”
这话如当头棒喝,惊得高凌曦花容失色,很难维持住脸上的笑意。从前她仅仅以为,自己不如人的是出身,却不想,她远远不如才十九岁的乌喇那拉盼语这样的攻于心计。倘若不是福晋如实相告,她还真就傻傻的以为,自己只是输给了那一位侧福晋的缜密呢!
有些发怵,连声音都跟着抖动起来,高凌曦很不解的问道:“富察氏殁了,可大阿哥还在。乌喇那拉氏用大阿哥的前程赌四爷的宠爱,这未免也太……”
兰昕幽幽一叹,略有些不悦的凝视着高凌曦黑曜石的眸子,沉重道:“四爷是大阿哥嫡亲的阿玛,等此事平息了,或者时机合适的时候,替富察寻雁平反不就是了。额娘是额娘,子嗣是子嗣,影响不到永璜什么的。”
高凌曦这才正过脸色来,信服的点了点头:“福晋的话,妾身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兰昕的笑容恢复了往常的肃清:“好好伺候四爷比什么都有用。朝廷上波谲云诡的纷争轮不着咱们理会,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替夫君分忧。”
“是。”高凌曦咬一咬贝齿,笃定不已道:“福晋姑且看着吧,妾身明白当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