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温,绝佳的玉质倍感细腻。“那么你还争什么?争来做什么?”
这话正是问到了症结。芷澜一震,不免有些发懵。她在争什么?她一个不能为王爷诞下孩儿的暖床婢还要争恩宠做什么?若论美貌,府中从上到下都是顶顶出色的美人,若论家世,怎么也轮不着她一个出身包衣的奴婢叫嚣。
那么,她这样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奴婢就是不甘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芷澜痛心疾首,心如刀绞。“敢问福晋,您就没有不甘心的时候么?”
兰昕微微一笑,沉甸甸的呼了口气,转首对上芷澜的目光,简短一个字:“有。”
“那么,您为什么不去争,您不是还有二阿哥么!”芷澜的脸,惨白之中夹带着几缕如血般的潮红,看上去极为扎眼。
一时无语,并非兰昕不明白自己的心,反而是她太清楚弘历的心思了。“你说的话,我全信。”兰昕示意锦澜扶起芷澜,恩恤道:“这盏蜜汁茉莉就赏给你润润喉,哭了这些时候,声音都嘶哑了。既然你问了我,那么你就好好坐下听我来说。”
以为福晋恨透了自己,芷澜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会待自己这般宽和。心头一颤,便不再执拗的怄气,顺从的于圆椅上坐下来。双手接过锦澜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就灌了进去,顿时人清醒了不少。
看着她喝完,兰昕才道:“你说看见乌喇那拉氏侧福晋将匕首给了莫如玉,我信。可莫如玉是去杀了乳娘也好,或者把匕首给了乳娘去杀人也罢,现在她死了,此事就算是了解了。你可明白么?”
芷澜愣了愣,脑中浮现那一刻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奴婢不明白!若非亲眼看见,奴婢岂会唬得晕过去。的确是莫如玉将匕首给了其中一人,那人癫疯一般,捅死了几个……”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兰昕没兴趣听芷澜有多么恐惧的描述,简短的问道。“她们何以不杀你灭口?”
“若非奴婢跑得快,恐怕早也成了刀下亡魂。”芷澜愤懑不已,鼻子一酸,泪意就涌了上来。“难道说奴婢跑的快了,也是罪过不成?”
兰昕摇了摇头,笑里添了几分险峻之意:“必不会如此简单的。”稍微停顿,她又适时的缓和了口吻:“我估摸着,她们就是希望你看到,从你嘴里透出风去。最好这阵风能吹到四爷耳中,因此而怨恼你拨弄是非,搅得王府鸡犬不宁。那个时候,你管保比被捅死剜死更惨。”
“福晋。”芷澜这一回是真的明白过来了。可这一席话,福晋何必要对她说,由着她去死不是更好么。反正她从来都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没有一心一意的听从她的话。九年里,断断续续总归给福晋添过不少麻烦……
兰昕明白,这会儿芷澜的心,必然不宁静。可她自己又何尝宁静过?浅浅笑着,兰昕沉重的闭上眼睛:“我并不是为了你,才说这番话。更多时候,我是为了四爷,为了宝亲王府着想。你的心思我早就察觉,只不过并不知晓你的身份。如今晓得了,才明白你的苦处,亦不忍心责怪。
芷澜啊,毕竟你跟在我身边九载,比锦澜还久一些。难道这九年里,你看不尽府中的人心么?不错,你可以凭借小聪明,的确可以为你自己谋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小聪明用到极致,你也无法令四爷对你真心。如若你不信,真可以试试看。
四爷的心里,始终装着大清的天下。儿女情长于大事者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再有,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撼动不了乌喇那拉侧福晋,别在自不量力。难道你还不明白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正因为四爷在意她,才会冷漠以待。
不信你瞧着吧,莫如玉真就是替宝庆王府的名誉而死的。她乌喇那拉氏,必然得踩着莫如玉的尸骨重新蒙宠。而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再有,这最紧要的一则,熹贵妃见惯了宫里的风云变幻,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宫婢,想要逆反,谈何容易?芷澜,千万不可自不量力。”
锦澜在一旁听着福晋的话,总觉得心像是被人揪住了,分不清是疼还是窒闷,总归难受的她险些咬破自己的舌头。跟在福晋身边的日子真是不短了,可这样的话,似乎福晋是第一次说。
原来府中每个人都竭尽所能的掩饰着自己的本性,她富察兰昕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