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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春风不改旧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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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御医是怎么说的?”见皇帝尚未醒转,弘昼的眉头紧紧蹙着,愁绪难解。

    “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嗓子。”熹贵妃看着弘昼额头上薄薄一层汗珠,怜惜道:“这样热的天,难为你赶了来。”

    话音落,雅福端正的呈上了热茶:“是最好的普洱,贵妃娘娘知道五阿哥您喜欢,特意叫给您备着。”

    “熹娘娘惯来都疼儿臣。”弘昼苦涩的脸上,露出些许灿烂,他是真的很亲熹贵妃,甚至胜过了自己嫡亲的额娘。

    而弘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听见了雅福的话,又看见了弘昼的笑容。当然,最让他刺目的则是熹贵妃脸上陶醉又慈爱笑容,真的很美的笑容。似乎这种表情,她只有在对着弘昼时才能情不自禁的显露出来,令他如此陌生。

    “额……熹贵妃娘娘万福。”弘历脱口而出的原本是额娘,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映着她的笑容,竟然会叫不出口。

    弘昼顿时尴尬不已,连忙搁下手里的茶盏,兀自上前拍了弘历的肩膀,亲切道:“四哥,你也赶来了。”

    “自然不比你来的早。”弘历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尽管他心里很不舒服。“皇阿玛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的?”问话的同时,弘历的目光徐徐朝床榻上的皇帝望去,不忍之中带着忧愁,却始终没有正眼看熹贵妃。

    不知道她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可弘历始终觉着自己没错。她的心既然不可以分给他一些,那么他又何必处处理会她的感受。亲生母子尚且如此,后宫里哪有什么情分可讲。弘历忽然很想知道,当年她请求抚育弘昼,是出于弥补膝下寂寞的私心,还是仅仅为了讨好皇上的计策?

    熹贵妃朝雅福递了一眼,缓缓扭过身子,重新让目光停留在皇帝消受的面颊上。自嘲而笑,却不让人看见,复又不漏声色的说:“御医说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照着往常的方子,足足加重了三倍的药量还是难以疏通经络。你们亦懂,经络内属于脏腑,外络于肢节,非同小可。

    药力不能及,血脉则难以通畅,血脉不通畅,聚瘀于体内的寒毒只会越多越重。唯有针灸之术,方可奏效。”

    “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弘历自然晓得《黄帝内经》一书中提及九针的形质,正是针对此症。然而皇上是天子,若非他金口允诺此法,谁又敢贸贸然替皇帝施针。

    弘昼心里不是滋味,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皇帝,又看向熹贵妃。艰难的开口,恳切道:“皇阿玛昏迷不醒,后宫之中,唯有熹娘娘您最知圣意。病向浅中医,儿臣恐怕耽误不得。”

    熹贵妃若有所思的颔首,轻微的犹如没有动作:“正因为耽误不得,本宫才让人请你们入宫商议。弘时早早削去宗籍,已不是皇上的三阿哥了。弘瞻年幼,还当不起宫里的事儿。本宫能倚重的,也唯有你们了。”

    弘历的心猛的一揪,原来在额娘心里,他与弘昼竟然没有什么不同。皆能倚重,必然是一样的分量。旧话常说,生娘不及养娘大,如此看来,养育之恩更甚于十月怀胎之亲厚。这叫他情何以堪?

    弘昼似乎并未想太多,且没有发觉弘历的不悦,兀自走近了熹贵妃身侧:“熹娘娘莫要担忧了,既然此法可行,就请御医尽快为皇阿玛诊治。想来皇阿玛最惦记您,必然不愿见您忧思难解,寝食不安。”

    这样贴心之言,弘历从来未曾对自己的额娘说过。想不到嫡亲的儿子不说,旁人一样能说得有滋有味儿。几乎是下意识的,弘历后退了两步,微微侧过了身子。他不愿意看,不愿意听,更不愿意犹如外人一样挡在这里碍眼。

    熹贵妃玲珑心怎么会看不出弘历的心思,她微笑着对弘昼点了点头,转而问弘历道:“你觉得如何呢,弘历?”

    “既然额娘与五弟同样的心思,就请御医为皇阿玛施针疏络。”弘历垂首,郑重道:“御医应当都在耳房候着,就让儿臣走这一遭。”

    雅福想要拦他,心道这么小的事儿,何必劳四阿哥亲自去呢。可瞟了熹贵妃的脸色,她又悻悻的闭了口。或许这么退出去,的确避免了尴尬,毕竟五阿哥是长在贵妃身边的。

    心里却还是觉得,熹贵妃不可能疼五阿哥比四阿哥更甚。雅福忧心忡忡替贵妃难受,不知该怎么才能让四阿哥明白这个道理,也好让贵妃别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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