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一把攥住许背上的衣裳,将人拎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许心知必死无疑,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福晋,奴才都是为了您啊,眼看着事情败露,您这就要不认账了么!奴才冤枉啊,王爷,奴才是受了福晋的骗,上了福晋的当才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
“且慢。”弘历不紧不慢道:“如何上当受骗,让他说。”
“快说。”萧风又是一摔,由着许跌在地上。“倘若有一句虚言,有你好受的。”萧风与弘历是一个心思,到底也不相信是福晋所为,也同样不希望福晋有事。只不过,他可不是冲着福晋本人去的,而是福晋身旁那位明艳动人,又傲气凛然的芷澜姑娘。
“奴才是来瞧梅的。”许艰涩的声音,透着一股羞赧:“入圆明园的时候,只说是给福晋送东西来,侍卫便没有为难奴才。哪知进了圆明园才发现,梅竟让福晋发落出府,再不用伺候富察格格了。
于是奴才马上去向福晋问个明白,才晓得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富察格格的心意。奴才心中气愤算不得什么事儿,可就连福晋也觉得富察格格太过刁蛮任性,实在当教训教训了。
于是乎才有了之后的事儿。奴才唯一没有遵照福晋指示的,就是杀了格格。从始至终,奴才都没想过要杀了格格,不过是一时错手才铸成大错。”许垂下眼睑,心灰意冷:“覆水难收之事,奴才敢做就敢认。跟在福晋身边些许年,没料到福晋会这样无情,推脱的干干净净。”
高凌曦就着宝澜的手,缓缓的走上近前:“无稽之谈,你与梅是何关系。富察格格发落自己手底下的使女,岂轮到你来挑剔?”
“奴才……”许咬了咬唇瓣,略显尴尬:“奴才从来就喜欢梅,福晋也答应过寻个日子,向王爷禀明,将梅许配给奴才为妻。福晋还赏赐了一支金簪子,让我送给梅当做定情信物了呢!”
“金簪子?”盼语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是个什么样的金簪子。”
“五福捧寿的样式。”许肯定道:“簪身上,还有福字连绵的纹路。”
盼语闻言,不由走近几步,正从弘历的脚边寻到那一支丢在地上的簪子:“许,你可看清楚了,是这一柄么?”
许仰起脸,目光落在金簪上细细打量后,坚定的点头道:“正是这一支,绝对不会有错。”
兰昕闻言,总算明白了弘历的苦心,兀自微笑:“那么,你几时见过我?听我说过对富察格格心生怨愤之言,又逼着你去行凶的?”
许见兰昕满面笑意,心底发怵,不定道:“昨个儿。”
“昨个儿何时?”兰昕得理不饶人般的追问。
“傍晚的时候,所以才有了夜里的事儿。”许猜测福晋白日必然与人为伴,当然没有闲暇与他说这么私心的话。面上泛起一丝青光,可心底多少有些愧疚,毕竟福晋待他不薄。
“你们可都听清了?”弘历将目光转向两位侧福晋。
“爷,妾身听清了。”盼语对弘历会心一笑,才转头看向许:“昨个儿早晨梅才被发落出府,转眼的功夫许你就从府中赶来了圆明园。未免太凑巧了吧?多说多错,福晋昨个儿傍晚的时候,请了御医去给大阿哥敷药,根本就未曾离开自己的厢房,且当时妾身与金格格亦在场,直到大阿哥服了药安睡才离开。那会儿已经很晚了,何以都不曾见过你。”
许神色一滞,心里忽然看见了希望。其实这样也好,他陷害福晋不成,即便是死,良心也好过得多。
高凌曦这会儿也明白了,四爷之所以说要砍了许,无非是希望令他心慌意乱。惊恐之中难免自乱阵脚,所言必有纰漏。而事实也恰好正明,四爷这样的安排果然没错。
再用心去看,许一乱,福晋就越发能沉住气了。或者说,她根本就知道自己能逢凶化吉也未可知。
高凌曦的话虽然不多,可目光丝毫不敢懈怠,一直都停留在富察兰昕身上。
这府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她世代簪缨的家世,更没有她勤俭质朴的品质,当然,最没有的,便是她正妻福晋的身份。也难怪事儿尽会朝着她去。
抿了抿唇瓣,高凌曦轻轻的笑了笑:“富察氏殁在这后窗下,不知许你又作何解释?难道因我也有份赶走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