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脸色,见缝插针道:“小舅,你别听村里人的闲话,我奶还是不错的。她前天虽说要搜我们的身,可到最后也没真搜。昨个儿嘴上说要赶我们,其实不过是气话,不过我爹气性大,一生气就真搬出来了。她真的挺好的,老人嘛,谁没个脾气。我大伯二伯脾气也不好,小叔是个读书人,就只有我们一家能受她的气,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气受多了不胀,我们都习惯了。”
“咳咳。”杜朝南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便出声提醒方宁。
方牛子气得火直往上冒,额上青筋直冒。
“这都是什么老人?她也就欺负你和我姐夫老实。还搜身还赶你们,亏她做得出来!真当咱们老方家没人了!”
“他舅,你别生气,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就好过了。”方氏知道这个弟弟脾气不太好,连忙好声劝慰。方牛子暗自压下火跟杜朝南拉会家常,就起身去帮着干活。
方氏也带着两个女儿去做饭,好在灶是现成的不用费力,炊具虽然少而破,但也基本俱全。 “方宁,你回老宅的菜园里摘些菜吧。”方氏在屋里吩咐道。
“好咧,我这就去。”家里跑腿的事差不多都是她干。
狗蛋十分珍惜这份友谊,他似乎也想跟着去。方宁觉得她跟何氏正处于开火状态,带外人去不方便,就好言相劝了一会儿把他哄回家了。
方宁挎着篮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实在不想碰见何氏,只想摘了菜就走。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他们家不止这一块菜地。因为小叔的书房靠近菜园子,所以他十分讨厌往菜地里上粪,何氏对他百依百顺,就将菜地挪到了村东头的田里,只在菜园子里随便种了几样菜,靠近窗户的地方还特地种了几丛鲜花。
方宁挎着篮子往田里跑去。但她到底低估了何氏的侦查能力,她此时正在菜地里不慌不忙的摘菜。
方宁心一横,暗道,这菜地我家也有份,怕个头。想到这里,她很有气势的继续上前。
刚到地头,何氏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这是干啥呀?”
方宁很平和的答道:“我小舅来了,我娘要我摘菜。”
何氏冷讽热嘲:“哟,你小舅来了?我跟你爷要不要去拜见这位了不地的舅老爷?”看样子,何氏是挑小舅的礼了。极品定律之一:越没礼数的人越爱挑礼。
方宁看看四周无人,两手掐着小腰,干脆利落的反击道:“你老还是别去了,我小舅可承受不起。你老可是咱们全村的表率,样样都占第一,昨天又出了一回风头,这当口谁能承受你的礼!再者你连你亲儿子亲孙女都能赶出去来,更何况是一个外人,他不要命了也不敢往你跟前凑。”
何氏憋了几天的怒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她颠着小脚飞快地走出来,手指着方宁恶声大骂:“你小小年纪恁会装,你这个不孝的,小心将来天打五雷轰――”
方宁冷笑:“天打五雷轰?要轰也先轰你?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扪着心口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哪一件是人做的,我都替你脸红。你一个土埋半截的人了,整天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你这些年到底都活到哪儿去了?我即便不孝也是被你逼的,面对你这样不知耻的老人,我要是孝了才该被雷轰。”
何氏咬牙切齿:“你这个口蹄子,果然贱人生贱种。”
方宁一边后退一边反击:“你别忘了,我身上也有你的血呢,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我撕烂你的嘴――”
“你还是先撕自己的吧。”
何氏拍着大腿干嚎:“哎哟,我咋这么命苦……”
方宁声音不高不低继续反驳:“我才命苦,摊上你这个奶奶。”
何氏气得上气不接上气,拔腿就要追方宁,方宁围着菜地转圈圈,嘴里说着风凉话,手里时不时的摘把菜。
何氏追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停下来叉着老腰继续嚎啕大骂。
方宁一脸不耐烦:“别嚎了,这四周又没人。你嚎给谁听”要有人她也不这么骂了。
何氏狠狠地剜了方宁一眼,双皮通红,“你等着,我要这村里都知道你这大逆不道的话,我让你强量,有你后悔的时候!”
方宁毫不在乎的冷笑一声,随你便,你说了别人就信了?
她看菜摘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走。何氏在她背后大骂不止。
方宁没走几步,猛地顿住了脚步。
前面的树林里,宋乔正捧着一本书,一脸惊诧的看着方宁。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谁也没出声。
方宁别过头继续往前走。她凶恶的一面总被他碰到,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乔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没忍住,“你,你怎能这么对你祖母说话?”方宁轻哼一声不理睬。
宋乔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些:“你、你也许该看看《女诫》。”
方宁霍然转过身来,横眉冷对的冲他嚷道:“我为何这样对她说话?你没脑子没眼睛没耳朵吗?我一开始这样对她说话吗?我该看《女诫》?你不觉得该看的人是她吗?卖孙女赶儿子的人是我吗?老不知耻的人是我吗?我建议你找人磨磨脑子,因为它实太锈透了。”
宋乔被她步步紧逼,连连后退几步。他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你、你太过份了。”
紧跟过来的何氏一看到宋乔,双眼不觉一亮。她的脸上立即挂上了亲切和善的笑容:“宋大公子,我这孙女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走,你给老婆子做个证,把她方才说的话讲给大伙听。”
宋乔刚要拒绝,何氏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宋大公子,你可是读书人,将来也是正人君子,你千万不能说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