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是走着回来?”说完,他像马似的喷了个响鼻,然后继续招呼其他人,轮到方宁父女时,他斜着三角眼说道:“连人带东西,六文钱。”
方宁脆声讲价:“大叔,我是小孩子,不应该是一半价钱吗?”
那人把眼一瞪:“爱坐不坐,就这价!”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几个人。杜方宁趁着这个时间和父亲一起上了这辆又脏又破的牛车。
她悄悄问那两个中年妇女:“这地方没其他的车了吗?”
其中一个妇人低声说道:“以前有一个王把式,他摔断了腿,眼下就这一个了,忍忍吧。”
不多一会儿,牛车上已经坐满了人。那瓜农还在那儿犹豫着。
“坐不坐?要不没空地了。”那瓜农一跺脚,拧着眉头叹道:“我不去县里了就在镇上卖吧。”说着他就要去搬那那筐葡萄。
杜方宁突然伸手拉住:“大叔,你这葡萄多少钱?一整筐?”
“啊?”那瓜农有些吃惊,他略一估算,迟疑着说道:“没整筐卖过……”这时那车把式一扬鞭,拉长声音说喊道:“坐好了,要走咧――”
那瓜农也急了,叠声喊道:“你们若诚心买,给十五文就行。”杜方宁一听赶紧把荷包里的钱倒出来,可惜只有十二文,她讨好的看了看父亲。杜朝南一脸犹豫:“能卖出去吗?”
“能的能的。”接着,她又解释:“爹,我用私房钱,你只添三文。赔了是我的,赚了是你的。”
那两个妇人一起笑了,全车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这父女俩。杜朝南窘迫的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文钱递过去。那瓜农没立即接钱,提醒道:“这位大哥,实话告诉你,这葡萄是我婆娘从山上接下来的野葡萄,有些酸。要不也不会卖这么便宜。”
杜方宁把钱递到他手里,“我知道了,大叔。”那瓜农接过钱,转身又拿了一个几个甜瓜入到葡萄筐里。杜方宁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车把式猛一打鞭开始上路。
车把式把车把赶出一段距离后,又忽地停了下来挨个收钱。
轮到杜方宁他们时,他出口就喊:“八文钱。”
杜方宁从竹筐里伸出脑袋眨眨眼睛,认真的说道:“大叔,你好生数数我们占了几个位子。”
那车把式斜眼一扫,就见杜方宁坐竹筐里,而那筐葡萄则被杜朝南抱在怀里,他的那些筐子篮子则用绳串成了长串,飘荡在车外。
车把的人兴趣盎然的看着一大一小斗嘴皮子。
方宁喊道:“连人连筐四文钱。”
车把式气得肉疼:“不行!
“你好好数数我们就两个位子。你说过的,按位子收钱。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唾沫是个钉,大叔,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为了几文钱让人戳你的脊梁骨。”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那车把式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欲要再说,车上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赵把式,你这辆破车都挤了这么多人,就少赚几个呗,走吧走吧。”
“就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一个爷们跟小丫头计较什么!”
“……走。”赵把式咬牙哼了一声,扬鞭抽牛,破牛车咣咣当当的开动了。牛车一路颠簸着往县城驶去。
谁知离南平县还有两三里时,又发生了变故。刚好路边有三个人愿意出十文钱搭车,但车上已做不下了,那贪心的赵把式便想把早就看不顺眼的方宁父女俩赶下车来。
杜朝南这次也急了,他红着脸跟讲理:“我们也是交了钱,你咋能把我们搁到半路上。我闺女先前已走了七八里路了,大热天的你不能再让孩子跑几里路吧?”
赵把式横眉竖眼:“下去!你们若不下,老子就停在这儿,一车的人都走不了。”车上的人刚开始一起声讨赵把式,但眼看着他真耍赖停下了,这些人有的急着办事,风向便渐渐转了:“要不你们就下去,反正也快到了,反正你们给的车钱也少。”
杜方宁死拽着车辕,昂着头争辩:“那你就退我们一半钱,不退就不下,不走就不走,我跟你耗上了!反正我闲着没事。”
赵把式为了挣那十文钱,只好咬着牙又退了方宁一文钱,杜方宁这才下了车。她把一文钱宝贝似的放到荷包里,同时,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但如今却不得不这样,真的是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八半花。
杜朝南摇摇头叹道:“这车把式真不地道。”杜方宁继续跟在父亲身后小跑,忽然,她的眼睛又停在路旁五颜六色的野花上了。
“爹,你先歇会儿,我去摘些花。”
“方宁,回来再摘,得赶紧进城。”
方宁不听他的,飞跑过去,开始辣手摧花。
她一边摘一边说:“爹,我摘花是有用的,不是为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