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余地。
他又能说些什么?
都在等待他的答复,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答复。
他根本就没有西川地形图。
孟回跟他们说,他愿意给宋铮女儿一个安稳不受惊扰的生活,他可以让他们不再风风雨雨,他们当然愿意呀,只是,交不出西川地形图,他们愿意又有什么用?
面目悲悯的男子长叹一声,绵绵沉沉,像是迟暮的哀鸣。
少年以手支肘,指碰唇角,静静地看着男子的眼睛,毫无色泽的死灰,像是大浪拍岸后,石缝间被冲刷殆尽的空洞。
少年眸光淡淡一暗,无声地寂灭过后又恢复波澜不惊,侧身扬袖,修长如玉的手指重重一顿,指向病弱年幼的女孩子,声音冷沉,说道:“把她用链子锁起来,用鞭子边抽边走,赶到昱都大街上。”
话刚落音,训练有素的护卫就把连舟拖起来,动作迅速地用铁链将她的四肢和脖子牢牢锁住,何其屈辱的锁扣方式,小小的孩子尚且连猪狗都不如。
女孩子瞳孔一缩后,先前迷蒙的眸子陡变清明,她冷冷地扫向肮脏血腥的地下室,凛冽如刀的目光刺在身旁护卫的脸上,冽冽寒芒,像是能把他们凌迟。
顿了顿后,少年又说:“进昱东城后就开始打,直到爬完朝鸾街为止。”
她双目阴沉,转向面前的少年,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脏污的,瘦弱的,卑微如草的身影,在他眸子里,缩小成一点的身影。
而那个能让她丧辱如狗的少年,却眉目淡淡地站在她的面前,锦带白衫,纤尘不染,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连舟讥诮一笑,却带来气血的上涌,羸弱的孩子手撑胸口,重重地咳嗽,连带着肺脏都好像要咳出来。
冷厉的护卫一拉锁链,她瞬间就动弹不得,喉咙里细痒如芒,她微弓着背,急促的咳嗽让她脸如充血,远远望去,瘦小的孩子就像一只待人啖吃的龙虾。
连舟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她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八天傍晚,她即将被上晟王朝的权相之子,当作畜生般被人锁住,孱弱的身体大病未愈,转瞬就又要接受残忍的酷刑,众多身形强悍的侍卫将齐齐鞭笞于她,将她瘦小的身体踢来滚去,游街示众。
这时候,黎绘湖和通漪池的莲花开得如诗如乐,昱都的百姓在流转的夕阳中提锄归来,六月的天空层云嫣浓,瑰丽如同盛装而出的少妇,春笙阁高处偶尔飘出几缕纤细渺茫的歌声,岁月静好如在水鸟翅膀上栖息的和风。
只有她,没有缘由的,就被抛除在这个世界之外。
凭什么你可以将他人的尊严当作玩物,为什么我就要忍受这样惨无人道的侮辱?
凭什么你可以白衣飘飘,而我就要满身污乱?凭什么你可以高贵隽雅,而我就要卑贱如芥?
对离奇命运的怨尤,对以权势压人的愤懑,对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厌恶,对无光无暖生活的疲倦,对不见天日茫然存活的无奈,对悲苦将至的凄惶,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不停朝这个心衰力竭的年轻女子冲击而来。
愤恨到极致,她的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眼睛扫过他额心上浅浅的红痣,略微上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边清冽的冷笑,还有不可一世的,倨傲的下颏弧度。
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他。
终有一天,你給予我的,我会,一定会,悉数奉还。
孟回看到孩子无比森寒的目光,眉头皱了皱,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在她狠决的眼神中忘记了言语。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微微一怔,看着苍白如纸的女孩子在侍卫鞭子的笞打下,挺直着瘦小的背,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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