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对家乡的景物如数家珍,比以前只知道死读书、在故纸堆里过活的自己,却是要强上不少。
“那可不是?这些话都是听林业局的姚干部说的呢,人家可是大知识分子!要没这些,人家中央的研究员怎么会派考察组下来,进行研究呢?”
陆言听到了李志隆的话语,听到下午遇见他时,说起那支考察队前年夏天进山,再也没有回来,忙问怎么回事。
李志隆说起:“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只是听说进山几天后,便没了联系,后来县里面、市里面也组织了几次救援,但是也没了下文,再然后县里就封山封林了。
青山界最远的村子东临村子再往里走,过滑板岩,再过冬临子清水山涧后,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失效,里面也雾蒙蒙的。直到上空几千米,飞机都不敢过……老辈人说那里有孔明诸葛摆的八卦迷踪阵,山神野鬼守的迷山黑林子,是凡人不可触犯的;可是县里的姚干部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磁铁矿,形成了一个大的电磁场,扰乱了指南针、手表和电磁信号。”
“都说黑竹沟人畜不敢进,不过你当年又是怎么去而复返的呢?”陆言对于李志隆八年前的事迹十分好奇。
李志隆拿碗的手抖了一下,洒下几许酒液来。
他将碗中残酒饮毕,又夹了几块冬笋、萝卜垫肚子,镇定了一下心神后才苦笑着说:“我那是侥幸,侥幸啊……人都道我是自己摸出来的,不过我一直没讲,要是没有彭老师,估计我的小命早已留在了山沟子里,人都变成白骨了……”
陆言默默念着:“彭老师?”心中奇怪,怎么又冒出一个老师来。
李志隆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那一年,我才刚满二十岁,听说青山界里有野生老虎,如果能够找到那老虎的影子,说不定就能够发财出名了,便不管不顾,提着自制的弩箭和柴刀、干粮就过了虎跳崖,从滑板岩西侧进山。
我从小就一直在林子里面混,我那老舅早年间也是远近出名的老猎头,所以我倒是学了一身林子里的好本事,初生牛犊不怕虎,脚程也快,早上出发,翻过花药山、青沟岭子,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青雾蒙蒙的前亭崖子。
那个时候是夏天,太阳在头顶上照着,但是走到前亭崖子的山沟里面,嗖嗖地凉风吹得人心里都发冷。
前亭崖子下面的山沟里面草木特别茂盛,我就是在那里看见的桫椤,一株株五六米高,大叶子打开来像手掌一样,翠绿得很,一丛又一丛的连绵过去,将那沟子里的空间都记得满满的。脚下面还有铁线蕨,一铺一铺的,像女娃子的头发,遍地都是呢。
还有花,各种各样我讲不出名字的花,红得像火,黄的、粉的、白色,还有黑色。好的蝴蝶在飞上飞下,绕着花儿跳舞。
往沟里面看去,雾气蒙蒙的。我听我老舅说,青山界要有老虎,肯定就在前亭崖子后面的黑竹沟里面。那个时候不是建义蒙水电站么,我天天在那里挖土方、搬砖头,人是累得想死,那时也是穷怕了,脑壳发晕,昂着脖子就走进去了。
穿过那条桫椤遮荫的山沟,往前走就有薄雾出现。开始开始浅浅的一层,越往前走雾越多,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就只能够看到周围四五米的样子。我那时就有些害怕了,但是少年心性总是不想服输的,就咬着牙齿、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往前走。
就这样趟着地往前走了三十多分钟,突然眼前一片开阔……然后我看见对面有一个小坡,坡上有青翠的草和很多蕨类的枝叶,那是一个狭长的山谷,我能看见在小坡对面有好高的山上,几十米宽的瀑布从断崖上宣泄下来,发出打雷一样轰轰地声音。
千人击鼓、万马奔腾。
小坡隔着看不到水落下来的地方,应该是个池子,或者深潭,还或是银亮的暗河…… 神恩眷顾者:..
雾蒙蒙的水汽蒸腾起来,却奇怪地围着山壁涌到我来的峡谷里去。
而且更奇怪的是,那巨大的落水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到一样,我只有出了雾气,才能够听到,退回峡谷里,就是像死一样的寂静。”
陆言听得入迷,而李志隆则停下来饮了一口酒润喉,见他放下酒碗后连忙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你有没有走过小坡看见那深潭?”几十米宽的瀑布,那可是了不得的胜景。
“我正想着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哪知道小坡前的草地里有黑色的东西在游动,视线没有阻碍,我的眼睛亮得很,一眼瞧去――居然是蛇,大片的蛇群蠕动着朝我游来,有土蝮蛇、花蟒子、青竹斑,还有好多我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花绿绿的蛇,长的短的,吓得我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回里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当时太紧张了,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三条岔路。我直听到身后面草丛里索索的响声还有那蛇吐信子的声音,急得尿都要飚出来了,哪顾得选,见路就钻,一路狂奔了几里地――我来的时候山沟自可没有这几里路……
我就这样一直跑,慌不择乱之下看见前面没了路,小山崖下面有一条湍急的河。回头看去,后面居然有一条六米多长的蟒蛇――我的娘老子唉,除了电视里我哪里见过这么长的蛇?我慌得不行,腿都软了,一不注意就跌进了河里头。
得亏我从小在横水江里练得的水性子,也就没有淹死,懵懵懂懂地一路飘,也没遇到石头挡道。跑了那么久,我腰酸腿软,眼皮子发黑,开始手还划了划,后来实在划不动了,全身僵硬,又冷得很,不知不觉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