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挣扎着爬起来,觉得浑身又有些发冷。这是不寻常的状况,陆言即使大脑再迟钝,也能估计出自己应该是得了热感冒之类的病症了。
这头疼挥之即来,呼之却不去,陆言刚刚意识到要去医院的时候,眼帘便重如挂铅,冷得直打哆嗦,不由自主地抱着床上的被子,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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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深渊,恐惧魔在跳舞。
它的手粘稠如墨,它的心冷酷不朽。
晚风拂过他的眼睛,
你必看到注视情人般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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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从无尽的恐怖中醒来,脑袋一片空白,但耳际仿佛有某种奇歌曲的旋律在萦绕。
这种感觉好像教堂里面的圣曲,无数孩童轻轻吟唱,在空旷的房间里音律飘扬。
他浑身**的,愣了好久,才感觉到脖子上尽是油腻。
大脑此时方才开始运转,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又是这个样子?
怎么又是这个样子?
怎么又?
脑子像卡带的cd碟一般回旋不休,缺氧的难受感让他不由得深深呼吸着。半晌,他才回忆起来,原来自己不是在旅馆,而是在自己的住处。几个同学已经各自离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人生轨迹里。
陆言记得自己是因为发了诡异的高烧,头疼得厉害,还没曾想去医院呢,就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想到这里,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哎呀,不烧了!
陆言还不确信,跳下床来蹦跶几下,之前那种浑身无力、头疼胸闷的所有负面感觉通通都消失不见。虽然还是有一点大病初愈的虚弱感,但是却并无大碍了。
小强的身体素质!
陆言暗赞道,很庆幸自己省了一笔钱。
那可是很大一大笔。
一阵小市民的窃喜之后,陆言这才发现自己房间,空气质量恶劣之极,实在佩服自己在这种环境下也能睡着——这是一种介乎死老鼠和饭店潲水之间的臭味,熏得人直想呕吐发晕。
陆言奇怪:他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却很讲卫生,做家务也勤快,家里向来是干净整洁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味道。闻了半天,才发现这味道来自他自己身上那不知怎么出现的厚厚一层黑色油垢,还有被子凉席上那黑乎乎的分泌物。
噢……天啊!
无限的恶臭袭来,极度地挑战着陆言的承受能力。
他感觉自己胃里面的酸水都要泛起来了,怪叫一声,直接往浴室里扑去。打开热水器,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扔在地上后,加大水量,对着全身一阵猛冲。
这澡洗了一个小时,对于陆言来说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沐浴乳,硫磺皂连上洗衣粉,每种清洁用品都打上三次,在高温热水的冲击下,他恨不能把皮都扒下来。一直到最后,皮肤被搓出了不健康的粉红色,仿佛只差一点力道便会迸出血来的时候,他才肯罢手。
鼻翼里仍然是久驱不散的恶臭。
找来一个超大的袋子,那是装被子用的。把刚刚换下来的衣物和床上的被子打包放进袋子里面,然后把竹制凉席卷了并在一起,陆言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然后套上打篮球的运动短裤,把这些东西全部拎着往附近的垃圾点跑去。
倒完垃圾,他还绕道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罐装的空气清新剂和竹席。
被子倒不急着买,海珠的夏天,没有空调的晚上是如此炎热,它一时半会也没有用武之地。
回到住所时,他听到楼道里有女性住户在跳着脚骂娘。
把门关上,陆言大搞卫生,如此忙了一个多钟。
又把茉莉花香味的空气清新剂喷得到处都是,香浓得直让自己猛打喷嚏,这时才停歇了下来。看到外面天色变暗,才想起去关注时间。
找出手机来看,才18:30。
心里不由奇怪,暗暗算了一下,敢情自己才昏睡了三个多钟头。这怎么可能?三个钟的睡眠时间,把40多度的高烧给退了。
当目光再次移到手机上时,日期上的数字像滚烫的灼红色烙铁,刺得他差点想把手机给扔了。
尼玛的6月7日!
整整过了三天。
难怪这手机的led灯红光直闪呢,难怪刚刚起来的时候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呢。三天过去了,没吃没喝,不虚弱才怪!想到这里,陆言顿时感觉到自己腹中饥饿难当,喉咙火烧火燎。
这个身体机能居然还要脑子来提醒,一点预警的本能都没有。
陆言摇头苦笑,赶紧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地猛喝下去,然后又从厨房处翻了几袋康师傅泡面,也懒得煮,直接掰碎了吃起来。
直到把家里仅存的几包泡面全部吃完,再连喝了两大杯水,陆言腹中的饥饿才稍稍缓解。他知道久饿之人不能暴饮暴食,否则容易撑坏肠胃,赶紧忍着心中强烈的食欲,仔细思量起这几天发生的奇怪事情来。
先是醉酒,然后是超过体温上限的高烧,接着昏睡70多个小时,醒来全身恶臭难当。
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悲催,接踵而来的倒霉事让陆言有种踩了狗屎的奇怪感觉。又想着自己明年便是本命年了,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好红色内裤了。
如此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番后,正迷茫着,突然脑海闪过一丝亮光。
等等……
陆言从现在慢慢地往回推理,试图把那些破碎的片段如贝壳里的珍珠儿般一颗一颗串连起来:
恶臭、恶梦、高烧、送人、出汗、噩梦、醉酒、吃饭、接老萧阿贵、网吧玩游戏……吃饭喝酒、接陶砚……
不,等等,好像漏了什么东西?
陆言拍拍头,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又默推了一遍。
突然,他眼睛亮了起来。
月全食。 [**~] .笔.
6月2日的那天夜里,全世界范围发生了罕见的月全食,而自己在半醉半醒间,似乎还看见了最为美丽和奇、难以言俗的景象。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划过,陆言突然感觉大脑右半球犹如被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
无数的画面、资讯和信息在自己的视网膜上出现,又被如瀑的画面遮盖重叠,这种令人眩目的信息流仿佛直接对接了到他有限发达的中枢神经系统。
而狭窄的人类大脑,哪里能够容纳这种庞大得能够笼盖整个天地的巨大信息。只能够接纳,却不能中止,于是一种积蓄得要爆炸的膨胀感油然而生出来。
这种爆炸感不同于气球、炸弹等内部能量对表面张力多载引起的破碎,它不是物质层面的分离和迸裂,而是直接作用于人格和精神意识的灵魂层面,所有的无限痛苦,都直接作用于每一丝、每一点自我的意识和触觉中去。
疼!
巨大的疼痛却不能够以昏厥的形式来自我保护,唯有能够以意念去清晰体会,破而复生,生而复破。
这种痛苦,若能掉换,陆言宁愿头颅碎成分子,都不愿这种直接作用于最深处、最本质的心灵深处的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