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坊里打了一个锁魂棺。
锁魂棺,对我们棺材门的人来说,作用就跟超市里的方便袋一样,只要不弄漏了什么都能装。但是,最多也就让你把东西拎到家就完了。
锁魂棺这种东西,用处其实不小。走江湖的棺材门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鬼魂,谁能保证次次都有时间去考虑打造什么棺材?
比方说,你在野外遇上厉鬼,你能跟他动手打到一半,然后告诉他:“你等会儿,我回去打个棺材”么?就算你半道走了,等你回来,它早就没有影了。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想一下干掉他,废掉拿鬼去换黄泉钱的机会,那么锁魂棺也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锁魂棺的关键,不在于棺材,而是在棺材盖子上的那个镇鬼灵符或者灵画。遇上突发事件,棺材门人很有可能随便找个箱子,柜子,甚至麻袋之类的东西,先把鬼魂装起来,用灵符压住。再找物件打造合适的棺材葬鬼。
我现在吃不准地下室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才找了几根阳木打造了一口薄棺。又用朱砂在棺材盖内侧写上了:“南宋提点刑狱公事宋慈”的名讳。
宋慈因著《洗冤集录》被尊为法医鼻祖,也是古时仵作的祖师爷。一生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未成精怪的行尸也最怕宋慈,古代的仵作用刻有宋慈名讳的桃木纹章镇压尸变的事情并不少见。
我看着打好的棺材,自言自语道:“生在山南的阳木,本身带有阳气。我们用的还是杨树,阳气更重。加上大宋提刑的名讳,应该能镇住活尸吧?”
刘耗子道:“要不再弄几根捆尸绳?”
“行,那就弄几条捆尸绳!”
等我们弄好了捆尸绳,老陈他们也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二三十号人上了一辆帆布汽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科大学。
老陈把车停在远处,瞅准一个机会一脚油门,跟着一辆小轿车后面冲进了安全门。一直把车开到了操场上,等学校保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我们已经把棺材从车上抬了下来。
许滕跳下去一拉盖在汽车上的帆布,二三十个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立刻从车上蹦了下来,抬棺材的抬棺材,吹唢呐的吹唢呐,还有几个干脆在地上拢了一堆火,点上黄纸就开烧。
“哎——,你们干什么?”
保安刚喊了一声,一个老娘们扯着嗓子就哭开了:“叔哇——,俺苦命的叔哇——,没干过坏事儿,没享过福啊!死了,还让这帮杀千刀的弄来做实验哪——,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哪——,怎么就不收了那群王八蛋哪——”
“妈呀!”别说保安了,我听完都差点没昏过去。
我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老陈,你从哪弄来的这个老娘们,练过内功啊!那动静,离着五里地都能听见?”
“别问我!”老陈捂着脸:“问刘耗子那个缺德鬼。这人是他弄来的,别喊我,我没脸见人了。”
刘耗子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哭得还算地道吧?专业哭九肠的!看着没,她衣服里藏着扩音器,一会哭上情绪来了,声更大!王魂,你捂脸干什么?”
“我也没脸见人了!”
主意是我出的不假,但是这种事儿我以前光是听说过,没见过啊!真上了真章儿,我自己都发懵。
那边的保安哪儿见过这个啊!当时就蒙圈了,上去撵人吧?人家万一躺下怎么办?
一个保安,一个月挣个千把块,领导都不说话,他犯得着去玩命么?
保安干脆找了地方远远的站着看着,一步都不敢往上靠前儿。
没过五分钟,医大院里就炸开锅了,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足足有四五百人不说,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看样儿用不了多久,整个学校的人都能过来。
那个老娘们还真来情绪了,一声哭的比一声高,那尾音拉的都快赶上帕瓦罗蒂了,我听着,都怕她一声接不上来背过气去。
刘耗子却听得津津有味,嘴边上那两根老鼠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觉得还是说点什么的比较好,就算没话找话,也不能就这么干杵着,要不然我肯定会尴尬致死:“我说刘耗子,你给他编的那个词行么?你怎么知道,那个死人多大岁数?还叫叔?”
刘耗子笑呵呵的道:“小事儿不用计较。荆恨蝶不都说了么?那个人连皮都没了?一个扒了皮的兔子,你能看出来是老兔子还是小兔子么?”
刘耗子眼睛一下亮了,指着远处叫道:“好戏来了,他们领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