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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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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哀哀凄凄地央求:“你不喜欢刘泽一家,我尽早收拾了他们好不好?你再等等,明年开春前,一定就叫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涵儿,你信我……”

    “哦?孟雨晴你也舍得收拾么?”连三的语气很是嘲讽。

    刘延灵光一闪,他一直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下似乎有点眉目了。“怎么不舍得?”

    见她不说话,只是冷着脸不看他,刘延鼻子也不酸了,心口也不疼了,俯下头凑到她脖颈间亲昵地蹭,软声道:“涵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每回召孟雨晴侍寝我可都没碰她,有种药,服下后会叫人陷入幻境,我每次都给她用这种药。涵儿,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连语涵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一把推开不停冲她耳垂喷热气的俊脸,站起身绕开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才昂首道:“我管你是不是清白的,你就是诛了她九族也跟我没关系!不论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

    话里的坚决之意叫刘延心都灰了,他自己坐上了那张圈椅,再次埋首于手掌间,又气又恼,抬起头边抹泪边恨道:“好,好!你走吧,你爱走多远走多远!就留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连三脑子里一团乱,懒得再看他,转身就上了床,“啪嗒”两声,还把床边帐幔的挂钩打掉了。细密华美的蝉翼纱层层叠叠垂落,挡住了刘延看向她的目光,也遮住了她无声落下的泪。

    *

    寿阳侯祖籍颍川,韩氏算是颍川大姓,族人在当地支系繁多,根深蒂固。寿阳侯这一支是嫡支分出来的,按规矩,寿阳侯夫人去世后应入祖坟。但是先头也有这种在异地去世的例子,多是等到夫妻俩都去了,这才由子孙扶灵回乡。

    本来寿阳侯夫人这里也该是等寿阳侯寿终正寝了,由儿孙迁棺,将两人棺木一道送回颍川祖坟中。

    可自打发妻去世后,寿阳侯就有了油尽灯枯的前兆,整个人瘦得都脱了形。他直白地告诉儿女自己再无生意,并执意不下葬妻子的棺椁,停灵七日后出殡,只是送到了陵区暂停,他自己在那儿守过了七七,亲自扶着发妻的灵柩回家乡。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韩舅舅也无法,本来就在家中丁忧,这下直接嘱咐妻子看好侯府,自己领上嫡长子跟着回颍川去了。

    在京外送别老父时,韩氏隐约明白这是最后一面了,几次哭倒在地,连世珏将她掺起,自己却也是泪流满面。

    寿阳侯爷同后辈挨个儿说了话,待到连三面前时,老人家拉住她的手,笑着落泪,“咱们涵儿生得这样好,也不知要便宜哪家去!”

    连三想笑,却发现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水迹,冰凉且僵硬。她握了握外祖父的枯皱的手,松开,直挺挺跪下,重重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孩子……”寿阳侯摸着连三的头,老泪纵横,口中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

    连三泪落如雨。

    接二连三的打击和连日来的劳累,使得韩氏在父亲走后病殃殃地躺了许久。连三爷的外放旨意早就下了,只是因得妻子还病着的缘故迟迟未能赴任。

    不过这样倒是趁了安国公夫妇的意,就在韩氏病着这些日子,安国公夫妇把三房的行李拆了又装一遍,尤其是连三的行李,秦老夫人亲自列了清单出来,一样一样清点好,监督丫鬟打包。

    远在未央宫的刘延则是默默祈祷韩氏的病迟些好,最好就此一病不起,这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就不会走了。自从那日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连三。他心里口里时时念着,有心想见她,却是主动去见她也不敢吧,借皇后之名召见她也不敢,就怕惹她着恼。

    陷在儿女情长中的帝王喜怒无常,有时吃着午膳,瞧见桌上一道菜就能发起愣来,愣着愣着就落了泪,吓得在一旁伺候的张福胆战心惊,腰弯得恨不能直接趴在地上。

    孟雨晴来过一次被赶回去后,就很是恃宠而骄地同皇上怄起了气。她自是有些女儿家的小脾气,也是忖着入宫这么久,盛宠之下浓情蜜意,该叫皇上瞧些新鲜的。这般想着,她便端着姿态在自己宫里待了六七天。

    可眼见着后宫中议论四起,那些女人都开始看笑话了,皇上却始终没有来服软的意思。孟雨晴被吓得够呛,犹豫了一刻钟不到,她便换了一身楚楚可怜的白衣,端上金丝燕窝粥上未央宫去了。

    被拦在未央宫外时,她的气焰还是有些高的,毕竟挂了个宠妃的名这么久,就是原本面团儿一样的人也被捧得心高了,更何况她?可越等她心越凉,最后只等到太监总管张福出来,面无表情地宣旨——她被打入冷宫了。

    媚昭仪宠冠后宫的日子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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