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的,他以前私下里自己也练过的,他此刻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场中一时静了,唯一的声音便是袁文彦下刀的声音。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袁文彦面前的碗里,清水中漾着的豆腐细丝越来越多,渐渐地盛满了一只碗,开始往第二个碗里盛着。
袁文彦身边的帮厨此时将袁文彦切出的一碗豆腐细丝捧着,递到围观的香客面前让人欣赏。人们看着水中载沉载浮的豆腐细丝,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之声。谁能相信,就在片刻之前,这还是一块稍稍碰一下就能碎掉的南豆腐呢?
“这是我们袁少爷在佛前的诚意。”帮厨是个中年人,曾经看着袁老爷子病逝,也曾经看着袁文彦成长。他此时泪流满面,这是老爷子的心愿,也是袁少爷曾经为之日夜苦练而目标。
佛前供奉的,只能是诚意,而不是哗众取**的噱头。
袁文彦将整整一方南豆腐切完,禁不住双目紧闭,泪水长流。
此时他眼中再无其他,只有大明寺山门高耸,寺中佛像宝相庄严。
那根根如发丝般精细的豆腐丝,被加入事先熬制的素高汤,瞬时那浓郁的高汤香气之中,又添加了一股淡淡的豆香,香味似乎立时有了层次。
少时,文思豆腐羹被盛入青瓷大碗之中,清澈的汤羹之中,漂浮着如雪的豆腐丝,配着些许五颜六色的配菜,宛若大千世界,又令人联想到圣洁的佛国。
袁文彦这时除却围裙,整肃衣冠,亲自将头一晚出锅的豆腐羹捧着,来到山门前,将豆腐羹放在阶上,自己虔诚地叩首。在那一刻,他身上似有圣光相罩。
登时,围观的香客之中有人高声呼叫:“醉白楼,醉白楼能做文思豆腐羹!”
“是呀是呀,失传数十年的名菜,终于在佛前重现了啊。这是神迹!”也有人惊叹道。
“醉白楼,醉白楼,赶紧去醉白楼订位置,咱也要尝一尝这佛前供奉的名菜!”已经有人指使家仆赶紧赶回城中。
“是呀,与这‘文思豆腐羹’相比,‘假火方’和‘假蟹粉’,手艺上或许不差,诚意上多少便差了一些!”
醉白楼那位中年帮厨这时候来到目瞪口呆的袁家人面前,说:“诸位先请回吧,我们少爷今日会在大明寺礼佛。醉白楼的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家少爷今天奉上这一道失传名菜,已经在扬州城中站稳了脚跟。
“家主不回去怎么行?”早先叫嚣着要做那“如意鲍片”的袁家叔伯们,此时都已经变了脸,“这‘文思豆腐’,就只有家主一个人会做,你难道见不到人都在往城里,只怕往后三天……”说话的人想了想,又改口,“往后半个月,楼里的生意都要爆满的。”
中年帮厨微微笑着,这拨人变脸的功夫他早已见惯了,“各位,这是老爷子的遗愿,所以家主发愿今日在此礼佛,佛前献供,不会回去。各位都是生意人,回去该怎么做,大家都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