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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宠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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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丽摸出钥匙开门,不出3分钟又带着男朋友面色铁青冲出来。

    “阿婆!你有没有进过我房间啊!?”

    阿婆颤巍巍拿着板凳站在自家门口,闻言回过身。

    “没啦,谁要进你那屋子……脏死了……”

    “没有!?”

    阿丽声音尖尖。

    “你没进我房间,小鬼身上的毯子,还有热牛奶鸡蛋谁拿给他的!说!你是不是偷偷配过我房间门钥匙?!”

    “哦……那个啊……”

    阿婆慢条斯理地挥挥手。

    “你刚搬来不知道……那是402的米嫂啦,她以前做小儿科护士,最喜欢小孩啦,这栋楼里啊,谁家小孩不舒服她都会去看一看的。”

    “居然乘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进我房间!我要告她啦!”

    “那随你喽…”

    阿婆居然十分洋化的耸耸肩。

    “米嫂和她先生50年前就一起去了,只要你告得到阴曹地府,就尽管去告好了!”

    (完)

    鲛人之泣珠

    1940年.南京。

    秦淮旁的气息从来就是暖而湿腻的,似乎总在梅雨季中徘徊。低空中的小只粉蝶们,也永远飞不出人的视线之外,且姿态也带著稍许的倾斜或摇摆,像那些身形妙嫋的歌伎,慢慢地从我的窗下经过。

    我伏在色泽紫黑的紫檀大桌上假寐,它已经很老了,年轮成纹丝状,纹理纤细,有不规则蟹爪纹,内里镶嵌著色泽美丽的罗甸。朦胧间听见不远的地方有女子唱“惊梦”,正道白:“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如虫类所吐的丝缕一样细细软软,说不尽的幽怨哀怜。

    这样迤逦的时分,真真连我也少有。

    悬在门上的岫玉青鱼就在此时泠丁作响。

    我不禁叹息一声,真怀疑自己为何想到做这门生意,旁人是为了一张口奔波,我又是何苦来哉?

    来的是常客,卖与我许多珠子,成色尚佳。

    如前数次一样,她不多说话,从精致手包内取出一只小锦囊,放在桌面上。

    我将里面的物事全部倒出来。

    十数粒指尖大小珍珠碌碌地滚的到处都是。

    拈起一粒仔细查看,不由得我眉尖一蹙。

    “一百银洋。”

    她明显地失色。

    “这些珠子只值得一百?”

    “哒!”

    我弹开一粒珠子。

    “假如你不愿,可以去其它地方。”

    她愠怒。

    “时间!你是看准我只有这里可来是不是?”

    我叹息一声,这类人物最会夹缠不清。

    “珠子最佳是白带朱,大且圆,光泽明丽,其次是黑与米色,最差是黄。今天的珠子虽然多,但太粉糯,不够圆满,大小也与寻常珠子无异……你实在是哭得太多。”

    听得我最後一句话,她蓦地浑身颤抖。

    “你……你怎麽知道?”

    “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我收了很久的鲛珠了……不过那麽差的珠子还是第一次收到,你自己身为鲛人不会不知,鲛人鲜少哭泣,五十年一落的鲛珠最美,大如婴儿拳头,金、碧绿、黑至雪白,无不玲珑瑰丽,宝光晶莹。”

    我悠然神往。

    “我要的是这样的珠子。”

    她颓然坐下。

    许久,她轻轻问。

    “是不是可以多一点……”

    我摇头。

    她咬紧牙齿,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音。

    “我先生急需银钱周转,为此我已经苦苦忍耐,甚至连唯一的孩子夭折时也不曾流下一滴泪……时间,既然你不是普通人类,当知道我们鲛人从来重情,请你帮帮我……以後我一定……”

    “我说过你若不愿意可以去其他地方。”

    我冷冷打断她说话。

    她蓦然抬起一直微垂的头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但是世间万物,无不相生相克,即便强大如神明,也总有一日免不得要有求於他人,你今日对我赶尽杀绝,当心受到报应!”

    “哈哈!”

    我拍掌。

    “从来只有人求时间,还未见过时间求人,如有这样奇事,我倒希望它早日来临!”

    她绝望地看住我。

    透明的水珠在她眼中凝固。

    几度强忍,她终於放弃,一粒鱼眼般毫无价值的珠子滚到地上,转一转,掉进空隙里。

    “鲛纱……”

    她说话声音太轻,我几乎未有听见。

    “鲛纱你愿意出多少?”

    我轻轻按住唇。

    鲛纱?鲛纱我当然要。那是奢侈美丽坚固的织物,我早就想收一匹来做衣裳,但总失望。因为它需要抽鲛人的筋络来织,只有当鲛人死去,它的亲人才会用它来织这样的纱来祭祀海中的神明。

    我遇到的鲛人都顽固如粪石,一斗金都买不到一寸鲛纱。

    她原有……或者新织……

    我眯眯笑,这与我无关。

    “你拿来我看。”

    “你……可以给我多少?”

    我不悦。

    “不见东西我如何估计?你记住,现在正逢乱世,多少珍罕宝物不过换一两袋米粮,黄金白银才是最最强硬的流通物。”

    我语气生硬,她露出瑟缩神态。

    “你……你是不是厌恶我?”

    “我只是做生意。”

    我淡淡回她。

    接待这样人物实在令我头痛。

    才送走她,那双岫玉青鱼又兵铃乱响起来,如果不是看它陪了我这样多无聊日子,真想一把摘下丢进这脂粉河里去算了。

    又是个常客。

    我不禁哧笑出声。

    有趣有趣,夫人才走,先生就来了,这双夫妻有否说好一来一往?

    清俊的他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珠子。

    “啊,时间,你这里似乎永远有好东西,这些珠子正好给翠祢儿做一件头面!”

    翠祢儿是谁,自然是新近杨家班捧出的头牌,裙下之臣无数,不乏军阀阔佬,这位先生只怕连握握小手都不能。

    “一百。”

    “一百银洋?”

    “一百金镑。”

    他啊一声。

    “时间,你好快刀!”

    “你可以去其他地方。”

    “好好好……”

    他愉快地拿出银纸来。

    “一百金镑就一百金镑,行乐要及时!”

    收妥珠子,他笑吟吟问。

    “时间,要不要来我船上?已经请了翠祢儿唱堂会。”

    “不了。”

    他很是有些失望。

    “你是不是厌恶我?”

    “我只是做生意。”

    我的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

    那女子幽幽尤在唱:“……作夫妻。生同室,死同***不心齐,寿随香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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