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诊了一只手,又重新换了另外一只手来,低声说道:“得亏你以前身子底子好,不然像你这样折腾,早就没命了。”
朱砂站起身来,瞧见一边的雕花窗下有个书案,便上前去磨了墨,提笔写了个方子说道:“你这个方子要喝上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等一个月后,你再去百草堂去诊诊脉,让李大夫重新给你再开一个方子”
“要喝那么久?”小鱼儿伸手接过方子,看着上面满满的正楷字体,不满的说道。
朱砂斜睨了小鱼儿一眼,怒其不争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自己拿了主意,如今该喝苦汤子了,倒来埋怨了?早些干什么去了?你这身子,喝三个月的苦汤子,那都是少的,这件事情,你也别想瞒着了,告诉附子吧,你自己亲口说出来,总比从旁人口中知道的强。”
提及附子,小鱼儿就有些心虚,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朱砂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甩着帕子说道:“你心里又打什么鬼主意,别打量我不知道,被你诓骗了一次,总不能还被你再诓骗了一次。”
“附子到底是暗卫出身,你当他当真不知道吗?他不过是尊重你的选择罢了,可你也不能把附子的真心往泥里踩,你什么心思,我明白,你不过就是舍不得咱们夫人罢了,可这话,你若是说给附子听,附子未必就不会依,偏你要自己拿了主意。”
小鱼儿手里折着那信笺上的方子,塞进袖笼里,垂眸说道:“你没有成亲,不懂的。”
朱砂没想到小鱼儿会说了这话,似是一下子就被戳中了泪点,先前忍着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小鱼儿本是垂着头的,这会儿就瞧见脚下的青石砖上,大滴大滴的泪水往下落,一抬头,正正撞见哭的伤心的朱砂。
小鱼儿还没有见到朱砂这样哭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慌手慌脚的说道:“你别哭啊,哎,我知道这次是我的过错,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自作主张,我错了还不成吗?你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小鱼儿用自己的水红色牡丹丝帕给朱砂抹着眼泪,朱砂也不用她,伸手将她的帕子夺过来,自己抹着眼泪说道:“我自是没有成亲的,我本就打算着,一辈子不成亲,就跟着夫人的,如今可好,我倒要到宫里伺候着了,你可好了,这下子,夫人更离不得你了。”
小鱼儿长长的叹息,紧抿了唇,若是平日里遇到类似的事情,她一定会说,让她顶了朱砂的差事,可如今……是要离开林曦,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只说了句:“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的也还了你的恩情。”
朱砂将眼泪擦干净,这里是宫里,容不得她哭,容不得她落泪,朱砂随手将小鱼儿的帕子甩回去,说道:“不用下辈子,你这辈子先还清了吧,若是你伺候不好夫人,我说什么也要求了皇后娘娘,跟你倒个过的,你且瞧瞧你,这样水红的帕子,哪里是你一个奴婢能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