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点了点头,送走了林曦,原本想要小心翼翼的再去了廊下候着,却又想到沈舒航是对细微的声音敏感的,因而将步子迈的重了些。
林曦将面弄好,煮面的事情留给石婆子,很快回转,沈舒航还没有醒来。
林曦进了暖阁,这才发现,沈舒航根本就不算是睡下了,而是倒下的,身上胡乱的拽了拽锦被,连鞋子都没有脱,长长的睫毛下,是两团很重的乌青,肌肤白皙的有些可怕。
林曦红了眼眶,觉得有些心酸,以前沈舒航不会这样拼命,似是要用自己所有的努力去拼,去博,可现在……
她一直以为,沈舒航是乐观的,而且沈舒航可以听得到她说话,她便以为沈舒航即便是失聪,只能听到细微的声响,也是没事的……
可到了府外,却是不同的,只有人说了秘密的时候,才会不敢大声张扬,才会窃窃私语,显然,在官衙或是朝廷里,不会有朝臣会小声轻柔的给沈舒航解释,人们都说了些什么……
当沈舒航同众人一同站在大殿上,只能看到众人张着嘴,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人们的衣衫摩擦声时,该有多么的无助?
可是这些,沈舒航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来过,这次皇上毒发,他一定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才会累成这个样子,他要“听到”别人说话,就要全心专注的去看别人的嘴唇,猜测一二,可真的有耐心,慢条斯理与他说话的……怕是没有吧。
沈舒航一定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旁人差,才会事事都做到极致……
“你哭了?”沈舒航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大提琴一般的低沉优雅,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在一起。
因为听不到高声,沈舒航说话越来越温柔。
林曦抹了下眼泪,伸出手去,将沈舒航的眉头抚平,轻柔道:“没有别的事情,我只是心疼你。”
沈舒航做得这样拼命了,偏还有人瞧不得他好,他劳累了三天三夜,结果换来的,却是在朝堂上被人指责,或是说,也许他还是不知道旁人再说什么,等到皇上已经将他刑部侍郎的差事免了,他才能反应过来……
沈舒航坐起身来,轻轻弯起唇角,擦着林曦眼角的泪滴说道:“我好好的,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只是皇上的病情有些急,又不能指望那些御医,只有母亲与我,所以才疲累了些,现在睡一觉,觉得好多了。”
林曦低垂了眉眼,将自己的眼泪抹干净,说道:“听说你刑部侍郎的差事被免去了。”
沈舒航一怔,旋即温和一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哭的?”
林曦不满的说道:“你为皇上出生入死的,不过是个刑部侍郎而已,竟是还收回去了,我明天就去找皇后娘娘,皇上这次着实是过份了些。”
沈舒航伸手揉了林曦的头发,笑着说道:“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刑部侍郎的位置,是我让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