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哪怕曾经有人听过那个威风凛凛的称号,可恐怕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人。
落地,呼吸。
这是第二息。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猜疑、困惑、迷惑、惊讶、厌恶,形形色色的目光,形形色色的人。
柴如歌只是闭目,然后,再次呼气,吸气。
这是第三息。
当他的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一股猛烈的真气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他记起了古河派的心法――逆流诀。这是他曾经修行,熟悉到骨子里的心法。
真气周身,回旋炸裂,柴如歌宛如谪仙之姿。他伸出了右手,在空中虚握。那个姿势,分明是持剑的姿势。可是他的手中并没有剑,于是,他这个伸手的姿势仿佛成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他在邀请谁?
江轲看着突然出现的柴如歌,眉头忽然皱起,他隐隐地想起了古河派之中一个传说。而在他的身后,白应龙忽然惊咦一声。被他握在手中的十月剑,竟然自己颤动起来。那种颤动,仿佛是多年未见老友的悸动。
白应龙左手按在十月剑之上,右手用力抓住剑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个剑客,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剑无端脱手?可是十月剑之上亮起的亮光,是白应龙从未见过的耀眼。
怎么回事?他是在石谷见过柴如歌的人,所以他很好奇柴如歌为何会在这里,而且,自己手中的十月,难道和那男人有关?
“师兄,这是……”白应龙想向他的师兄江轲求助,可是他话未说完,十月剑便欢快地脱手而出,奔向那个男人。
曾经生死相依的邀约,怎能不诺?
前路腥风血雨的相请,岂敢不赴?
十月剑入手,柴如歌笑了笑,“好久不见,老朋友。”
他陡然仰天长啸。所有人被这啸声震慑。单信只是皱眉,却忘了继续下手。江涵看着柴如歌的身影,他那样的意气风发。这个身影,仿佛又是记忆深处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没有十月剑的柴如歌,是个只会用柴火烤乳鸽的柴如歌。
十月在手的柴如歌,他就不再是柴如歌。
他是……
“十月如歌。”江轲忽然说道。白应龙正处在震惊之中,他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师兄的话,他转过头,看着江轲。“十月如歌。”江轲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那岂不是十月剑曾经的前辈?”白应龙瞪大了眼睛,自从剑崖获得十月剑之后,他就听门派之内的长辈提起过一个前辈。持十月,青衫仗剑行天下的前辈。
“师父曾经和我提起过一个人,以此来告诫我勤勉。师父说,那个人的天赋,是他平生所见最高之人。古河派三大心法,就数逆流诀是最为难学的一种,可他学会了。而那一十六种剑法,他皆是一学就会,更有甚者,他还创出了自己的一套剑法。如果他还在,那么我也就不会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因为,天赋最好的弟子,一个就够了!”江轲看着柴如歌那身影,眼神出神。
第十息,柴如歌取回了自己的十月剑。他的气势也是忽然一变,一股凛冽的感觉,从他体内散发而出。
“十月寒霜重,剑寒十九州。”饮血老祖的左手忽然颤抖起来,他念出这个名号,脑海之中也记起了那个青衫男子。“是他,是他!”
柴如歌抬眼,乜了一眼单信。单信只觉得一股寒意几乎直达自己的心底。这是怎么回事?十一月的天气,为何也能让他感到寒意?可他还未回过神,柴如歌的身影却向他飞逝而来。
剑已扬,风雪扬。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弥漫在了柴如歌周围。
这一息,游仙步,脚踏八方。
这一息,逆流诀,水逆寒芒。
而后,便是十月剑出,寒霜相随。柴如歌直刺单信!
单信想法很快,也很果断,他要用江涵去挡。虽然不知道柴如歌是什么来头,但是单信竟然感到了一丝不妥,他的动作变慢了。不,是柴如歌的剑太快了!
单信已经来不及抓起江涵,他只能扬起双手,一股毒烟喷出。哪怕你武功再高,也要着此道。单信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因为那是仅次于蛊毒的奇毒――血藏毒。
可是,他的自信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还在闪避着柴如歌地这一剑。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可单信的断颈处,却没有喷出一丝一毫的鲜血。
因为鲜血,早已被寒霜冻结。
柴如歌在江涵面前停下身形,在那一面密集的寒雾之中,柴如歌轻轻拥住了泪流满面的江涵。
至此,不多不少,二十息……
为了忘记你和我的一切,我用了二十年。可记起你,不过二十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