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贸然讲什么骨气啊、气节什么的,不但没人理会,说不定还给当作了罂粟地的肥料了,还不如攀攀亲戚,或许还能路转峰回;退一万步说,许先生的年龄资历在这里,也当得起我一拜。
果然,见我如此作态,许先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他坦然接受了我的拜见,然后请我坐下来,好言宽慰道:“陆左小友,不必拘礼,按照辈分,我的确是你的师叔公辈,但是我既然已经被逐出门墙,那便不必按照洛十八那家伙的道理来讲。
你是我见过的后起之辈中,少数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一位,便是当年的小佛爷,也不过如此。
你我做个忘年交,却也不错。好了,往事说完,我们谈谈正事。”
我恭敬地应了一声,说前辈请讲。
许先生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花白胡子,说道:“开门见山的说吧,陆左,坦白说我很欣赏你,虽然你曾经与善藏这个蠢才为敌,并且将萨库朗的基地给捣毁一空了,但是我想告诉你,这都没有关系,十个善藏,都不如一个你。”
他长叹一声,说:“自从王洛和的师父二十年前在丛林里病死之后,敦寨苗蛊的传承就越发单薄了,你莫看我这里徒弟众多,但是能够得到真传的,真的没有几个,这世间蠢才太多,但是天资聪颖者,少之又少。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们敦寨那方水土实在是太好了,才会养育出我们这些人来?呵呵,有些啰嗦了,好吧,其实我想说的事情是,现在萨库朗是我做主,而我则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真正能够传承我事业和精神的人,我等待了很久,终于等到你来了——我觉得你就是我所等待的那个人,怎么样,加入我们吧?”
许先生的话语十分具有诱惑力,千金买马骨,只要投效他们,我便可有了继承人的身份。
不过,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我已经不是头脑一热的毛头小子了,自然知道在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或许这位师叔公有着足够的威信,但是如果处事不公,那么所带来的后果一定就会使得整个组织分崩离析——强权带来不了稳定,只有公平、公正,满足大部分人的利益,将这一个度给平衡好,方才能够实现真正的向心力和领导力。
对于萨库朗来说,我是有着不可饶恕的罪孽,然而突然间翻身成为他们的头领,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我估计第二天就会有成员转投契努卡去了。
更加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对于练就了“不老禅”的许先生来说,他要这继承人,有个毛用?
那皇帝一旦都能够万寿无疆了,立太子这件事情,还不是茶余饭后挑牙缝时的消遣玩意么?
想通此节,我的心中明澈,然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激动地说道:“这怎么可以,承蒙前辈看重,只是、只是无功不受禄,陆左何德何能,怎么敢受此重恩呢?”
许先生挥挥手,说你先别急,当年我堂兄许邦贵从洞庭得返,应该有带回一本书,名叫做《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是我敦寨苗蛊一脉所学重典,我虽然格调已定,不必再学,不过这是我敦寨苗蛊的根本,倘若想要将其发扬光大,必须有此文方可。当年我便想去找寻,然而事务太忙,无暇脱身,不知道你外婆龙老兰,有没有将此书交给你?
果然,果然!
我心中敞亮,之前说得天花乱坠,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的伏笔。
十二法门在我手,这是确定之事,我也不好否定,当下只是推说,将我得倒是得了,不过是一份残本,后来还给烧了……
许先生明亮的眼睛盯着我,与我对视,举起手中茶杯,淡然说道:“好,那你回去,将它述诸于纸上,什么时候完成了,我们的约定,就什么时候开始。”
许先生既然已经举杯送客,我也不敢久留,起身告辞,然后恭谨离开小厅。
门口的麻贵一直都在等待,见我出来,他让我稍等,然后进去听得师父吩咐之后,出来诡异地瞧了我一眼,然后也没有多说,将我给送回牢房。
回到牢房里,正好赶上晚饭,热腾腾的红薯虽然并不管饱,但是总比肉糜让我吃得心安。
吃完晚饭,我本待跟达图上师聊几句,结果他根本就不理我,独自打坐沉眠,我也无奈,躺在床上歇息。
如此迷迷糊糊地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牢房里面一阵闹腾,睁开困倦的眼睛,便听到有人在高声喊道:“你们不可以这样,我们是许先生请来的客人!”
听得这声音,我疲倦的精神立刻一振,咦,这两个贱人怎么进来了?